细核对后,点了点头,挥手放行。
贡院之内,气氛肃杀。
一排排低矮的号舍,如同蜂巢般整齐排列,一眼望不到头。
每一间号舍都极其狭窄,仅能容纳一人。里面只有两块木板,一块当座位,一块当书桌,晚上拼起来就是床。
苏铭被分到了“玄”字九十五号。
他走进去,一股潮湿、混杂着霉味和墨汁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没有急着坐下,而是先检查了一遍号舍。
木板有些地方已经开裂,墙角结着蛛网。
他从行囊里拿出自己准备的干布,不紧不慢地将木板和墙壁擦拭干净。
然后,他才坐下,将笔墨纸砚一一摆好。
整个过程,从容不迫,仿佛不是来参加决定命运的乡试,而是来一间简陋的书房温习功课。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鼓声响起,响彻整个贡院。
考试,正式开始。
试卷发了下来。
第一场,考的是经义。
题目出自《礼记》,中规中矩。
苏铭提笔醮墨,略一思索。
一个极为精妙的破题之法,瞬间在他脑中成型。如果写出来,必然会技惊四座,让考官眼前一亮。
但他只是在脑中过了一遍,便毫不尤豫地舍弃了。
他选择了另一种,更稳妥,也更平庸的写法。
文章的结构,四平八稳。
论点,扎实可靠,绝不出错。
辞藻,朴实无华,没有任何炫技的成分。
他就象一个最勤恳的工匠,用最标准的榫卯结构,搭建着自己的文章。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却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指摘的遐疵。
写到一半,他需要引用一个典故。
他脑中同时浮现出三个选择。
一个出自《左传》,最为贴切,也最为人熟知。
一个出自《汉书》,稍显冷僻,但能彰显学识。
还有一个,则出自一本早已散佚的汉代杂记,是他从县学藏书楼的故纸堆里翻出来的,冷僻到了极点,一旦用出,必然会惊掉所有考官的下巴。
苏铭的笔尖,在纸上悬停了片刻。
然后,他果断地选择了第二个。
用《汉书》里的典故。
这能让他看起来象一个“用功”的学子,而不是一个“天才”。
在奋笔疾书的同时,苏铭的一缕心神,悄然散开。
他的灵识,复盖了整个考场。
他“看”到,不远处的“地”字号舍里,许清正襟危坐,下笔如有神。
他“看”到,更远处的“天”字号舍里,魏子昂意气风发,笔走龙蛇,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自得的笑意。
他“听”到,无数考生或急促或平稳的心跳声。
他“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的墨香,和一丝丝因紧张而渗出的汗味。
同时,他也感知到了考场中那些强大的气息。
围墙上,巡逻的兵士,体内气血如烘炉,灼热而沉稳,是外家功夫练到极致的武者。
贡院深处,几位主考官所在的院落里,也有几道气息,或如古松,或如出鞘之剑,显然也是修为不俗的武林高手。
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整个考场,就象一个被无数猛兽看守的羊圈,规矩森严。
但,再没有第二道像严子宿那样的修士气息。
“师父,看来,是安全的。”苏铭在心中说道。
“恩,凡俗科举,修士一般不屑于参与。就算有,也多是些刚入门的小虾米,或者像严子宿那样的破落户,翻不起什么浪花。”林屿的声音很放松。
第一场考完,已是次日。
苏铭交卷后,他将考试时用的两块木板都取下来,拼合在一起,铺在号舍底部空间,这就是他们的“床”。
苏铭从包裹里拿出带的水和干粮,补充体力,第二场考试是在两天后了,“他要在这个立不足以容身,卧不足以伸脚”的地方等待。
第二场考论、判词、公文。 这对记忆力、逻辑和格式要求极高。
狭小的号舍里,烛火摇曳,映照着考生们或凝神或焦灼的脸。
空气中墨味更浓,还混杂了汗味与食物冷却后的油腻气。对记忆力与格式是极大的考验,已有学子因连日煎熬而面色蜡黄,下笔迟缓。
苏铭却凭借强大的神魂,下笔有条不紊,对各种公文格式信手拈来,判词写得滴水不漏。
于他而言,这更象是一场对耐心和细致程度的考验。他更多要考虑如何既能入考官的眼,又不会让人觉的不会太出彩。
第三场策论,是真正的重头戏。
考题涉及云朔府边军粮草转运的难题,这正是苏铭平日重点研究的范畴。
这正是苏铭平日里结合地理志与官府邸报,暗中推演过多次的课题。
苏铭脑中瞬间勾勒出清淅的脉络:北路河道淤塞,南路山道艰险,中转仓廪虚耗……
但他依旧严格控制着表达的锋芒,文章扎实、有见地,但绝不惊世骇俗。
最终落在纸上的,是扎实的数据分析,是稳妥的、绝不会出错的常规建议——无非是疏浚河道、加固道路、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