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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编修苏铭,治学不严,行事不慎,卷入军资弊案,致使劣质皮甲流入军中,罪无可恕!”
内侍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帝王的威严。
“着革去苏铭功名官职,流放三千里,至北疆苦寒之地‘黑水营’军前效力赎罪!”
“钦此!”
都察院的官员们齐声叩拜。
苏铭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斗。
流放!黑水营!
这正是刘文渊在信中透露给他的结局。
这圣旨,既给了永昌侯府一个交代——革职流放,足以震慑宵小。
又给清流一派留下了希望——未伤性命,留待有用之身。
林屿哼了一声,总结道:“皇帝的这手平衡术玩的是真溜啊!说白了,你在他眼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耗材,用来平衡他手下两拨人马的。所以啊徒儿,别真信了什么皇恩浩荡,咱们得认清现实——能靠的,只有自己,还有为师我!”
苏铭深深地叩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的“谢恩”,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这个动作之下。
内侍收起圣旨,目光扫过苏铭,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苏铭,你可知,你能活下来,已是天大的恩典?”
“学生知罪,谢陛下隆恩,学生定当戴罪立功,以报圣恩。”苏铭的声音,恭顺至极。
“哼。”内侍没有多言,转身离去。
诏狱的官员们,也松了一口气。
案子结了,谁都不想再沾染这个烫手山芋。
苏铭被重新带回牢房,脚镣依旧沉重。
“七日后押解启程,你好好准备。”主审官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便带着人离开了。
牢房再次陷入黑暗与安静。
苏铭靠在墙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接下来的七日,苏铭的牢房里,来了两位特殊的访客。
第一位,是刘文渊。
他没有直接露面,而是以“都察院提审”的名义,将苏铭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审讯室。
刘文渊穿着一身素净的长袍,坐在审讯桌的对面。他看着苏铭,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你很好。”他开口,声音依旧冷硬,却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认可。
“学生拜谢刘大人搭救之恩。”苏铭立刻起身,深深一躬。
“不必谢我。”刘文渊摆了摆手,“这是你老师当年为你铺的路,也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圣上的旨意,你应该看明白了。”刘文渊直视着苏铭的眼睛,“你现在,是弃子,也是暗子。永昌侯府不会放过你,他们会想尽办法,让你死在流放路上,或者死在黑水营的战场上。”
“你的机会,在黑水营。”
“那里是边军,是武勋集团的势力范围,但在那里永昌侯府的影响没那么大。”
“那里,有可以帮你的人。”刘文渊没有说得太详细,只是用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了三下。
“你唯一能自救的,就是军功。用军功,洗清你身上的污点,让永昌侯府,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动你。”
刘文渊站起身,走到苏铭面前,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
“这里面,是你用的到的东西。”
苏铭双手接过木盒,木盒入手温润,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学生谨记大人教悔。”
“去吧。”刘文渊拍了拍苏铭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活下来。”
苏铭再次行礼,离开了审讯室。
第二位访客,是许清。他通过一位老狱卒的关系,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苏铭的牢房外。许清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愧疚。
“苏兄!”他隔着铁栏杆,低声喊道。
“许兄。”苏铭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我对不起你!”许清的眼睛红了。
“许兄,莫要再说此言。我此去北疆,不知何日能归,家中父母兄长,实在放心不下。想拜托许兄,替我往家中送两封信。” 苏铭打断他,语气平静却郑重。
许清立刻点头:“苏兄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必亲手送到!”
苏铭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两封信。信纸粗糙,是他在狱中能找到的最不起眼的纸张,字迹也刻意模仿了慌乱中的潦草。
第一封,是给苏家父母兄长的家书。
信中写道:“父母大人膝下敬禀:儿不孝,获罪朝廷,累及家门,惶愧无地。今奉旨远戍北疆,归期难料。京城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望接信后,速速变卖家中浮财,举家迁往青石镇,托庇于周夫子门下。周夫子仁义,必能护佑周全。切记,勿要留恋田产,速离苏家村,隐姓埋名,安心度日。待儿在北疆立下尺寸之功,洗刷冤屈,必当归家团聚,伺奉双亲。万望保重,勿以儿为念。不孝子苏铭,泣血百拜。”
这封信,看似只是安排后路,实则暗藏警示。“速离苏家村”、“隐姓埋名”等词,已暗示了危机迫近,让家人远离可能被追查的根源。
将家人托付给周文海,既是寻求庇护,也是将一份人情和未来的希望,系于周文海一身。
第二封,是给老师周文海的密信。
这封信的措辞更为隐晦,用了不少只有师徒二人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