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整整三天。
苏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一天,他在林屿断断续续的指引下,在密林中疯狂奔逃。
他胸口的剧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
断裂的肋骨,甚至有几根刺进了肺里。
他只能依靠《青木长生诀》那微弱的生机,强行吊着一口气,机械地迈动着双腿。
“左边……那片荆棘丛……钻进去……能掩盖你的气味……”
林屿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断掉。
苏铭毫不尤豫地一头扎进了那片带刺的荆棘丛。
尖锐的倒刺划破了他的皮肤,撕烂了他的衣服,带起一道道血痕,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胸口的剧痛,早已掩盖了一切。
当晚,他躲在一个被野猪刨空的树洞里,浑身冰冷,瑟瑟发抖。
《青木长生诀》的生机,只能勉强维持他不死,却无法修复如此严重的伤势。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师父……师父你还在吗?”他用微弱的意识呼唤。
“……在……”
林屿的声音,比蚊蚋还小。
“别……放弃……那老小子……伤得比你重……煞气入体……他撑不了多久……我们比的……就是谁更能熬……”
第二天,追击仍在继续。
赵千山就象一头嗅到血腥味的疯狗,死死地吊在后面。
他的状态极差,煞气在他体内反复爆发,让他不得不时常停下来运功压制。
这也给了苏铭喘息的机会。
好几次,苏铭都听到了身后不远处,赵千山那压抑着痛苦的粗重喘息声。
他躲在一处满是腐烂落叶的深坑里,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赵千山那双沾满泥污的靴子,从他头顶几尺外的地方走过。
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停止了。
赵千山开始留下更多痕迹,甚至在山壁上,留下了用飞剑刻下的痕迹。
“他在示威!他在恐吓你!”林屿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剔。
“同时在引导你走向他缺省的陷阱!”
苏铭停在一处山涧旁,警剔地观察着四周。
他发现,赵千山留下的痕迹,开始向一个方向汇聚——那是一片开阔的沼泽地。
“师父,沼泽地,对他更有利。”苏铭判断道。
“没错,沼泽地无法隐匿,你一旦陷入,他就能轻松锁定你,用灵力将你拉出来,然后……碾碎你。”林屿道,“咱们走反方向!沿着山涧逆流而上!”
“往……水里走……溪水能……洗掉你的气味……”
林屿再次给出了指引。
苏铭强撑着爬起来,跳进一条冰冷刺骨的山溪里,逆流而上。
冰冷的溪水,让他几乎麻木的身体,恢复了一丝知觉,也让他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不能死。
他死了,师父怎么办?
他死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怎么办?
强烈的求生意志,压倒了身体的崩溃。
第三天。
苏明已经到了极限。
他粒米未进,全靠一口气撑着。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好几次都直接栽倒在地。
而身后的赵千山,同样到了强弩之末。
煞气的反复折磨,让他本就暴跌的修为,更加不稳。
他的速度越来越慢,追踪的手段,也因为灵力不济,变得越来越迟钝。
黄昏时分。
苏铭被一块凸起的树根绊倒,重重地摔在一片山坡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转过头,看着血色的残阳,眼中流露出一丝绝望。
到此为止了吗?
“徒儿……别动……”
林屿的声音,突然清淅了一点。
“他……他也快不行了……最后的机会……”
苏铭顺着林屿的指引,艰难地抬头。
只见他摔倒的地方,是一片徒峭的山坡,山坡上布满了松动的碎石。
而在山坡的上方,一块足有磨盘大小的巨石,被几根粗壮的树根勉强固定着,摇摇欲坠。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苏铭脑中形成。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地上摸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开始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固定巨石的那些树根。
他的动作很慢,很无力。
但他的眼神,却重新燃起了光。
“小杂种……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一个沙哑、怨毒的声音,在坡下响起。
赵千山扶着一棵树,终于追了上来。
他浑身破烂,脸色黑如锅底,胸口的伤势依旧在流着黑血,但他看着山坡上那动弹不得的苏铭,脸上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你的命……还有你身上所有的秘密……都是我的了!”
他一步步,向上走来。
苏铭没有看他,只是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尖石,狠狠砸向了最后一根最粗壮的树根。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