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没有说话,他走到那堆阵盘前,随手拿起一件,仔细端详。
然后,他转过身,面对着自己五个已经陷入绝望的下属,声音不大,却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都站起来!”
五人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他们认为这不可能,是因为在他们眼中,修复阵盘,靠的是某个阵法师的灵光一闪。”
苏铭的目光,逐一扫过他们的脸。
“但我们不同。”
“我们,有流程!有标准!有你们每一个人!”
他走到院墙边,拿起一块最大的木板,用炭笔在上面飞快地书写起来。
没有激昂的口号,只有冰冷而理性的分工。
“老王!你的任务,不是修复!是‘分拣’!两个时辰内,我要你将这五百件阵盘,按照型号、损坏程度,给我分成至少二十个批量!每一批,都要有明确的标签!”
“老李、赵铁柱!你们负责‘拆解’!不要管修复,只要用最快的速度,将所有阵盘,按照标准流程,拆解成最基础的零件,分类放入零件箱!”
“张阿生、钱小凡!你们负责‘清洗与初检’!所有拆解下来的零件,必须清洗干净,并对内核部件进行初步的损伤标记!”
“而我,”苏铭放下炭笔,眼中闪铄着前所未有的光芒,“负责所有内核符文的修复!”
“记住!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是一台机器!一台专门为了修复而生的精密机器!”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五人脑中炸响。
他们看着苏铭,看着墙上那张全新的、逻辑清淅的“战时流程图”,心中的绝望与恐惧,竟被一种莫名的、滚烫的战意所取代。
是啊!他们不是一个人!他们是一个整体!
“开工!”
随着苏铭一声令下,这个小小的院落,瞬间从绝望的深渊,变成了一座高速运转的战场!
清脆的金属敲击声、零件的摩擦声、灵力探查时发出的微弱嗡鸣声,交织成一曲紧张而激昂的乐章。
时间,在指尖飞速流逝。
日落月升,月落日出。
整整一天一夜,除了轮流冥想恢复半个时辰,无人合眼。
当第二日的晨曦,照亮院中那一张张疲惫却闪着光的脸时,一个惊人的奇迹发生了。
一百零三件修复完毕、灵光饱满的阵盘,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交付区。
而在待修区,所有的阵盘,都已经被拆解、清洗、分类完毕,如同一支支等待检阅的军队,静候着“总攻”的命令。
然而,就在苏铭拿起第一百零四件阵盘的内核模块,准备修复时,他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神识探入,在修复一个“凝”字符文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灵力滞涩感。这感觉稍纵即逝,若非他对自己掌控的灵力了如指掌,根本无法发现。
他没有声张,不动声色地拿起另一个同型号的阵盘模块。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滞涩感。
“师父,”他在心中低语,“这批‘坤元盾阵’的阵盘,有问题。”
林屿的魂念瞬间变得警剔起来,仔细感知着苏铭传递过来的灵力反馈。
“不是陷阱……倒象是……出厂时就存在的遐疵。”
“徒儿,有意思了。罗长老扔给我们的,不止是一个烫手的山芋,里面……似乎还藏着别的秘密。”
院外,传来刘管事那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苏师弟,诸位同僚,辛苦了!第一天战果如何啊?让我来瞧瞧……”
当他走进院子,看到那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一百多件成品阵盘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刘管事脸上的笑容,如同被冬日寒风吹过的劣质陶器,寸寸龟裂,最后彻底凝固。
他眼中的幸灾乐祸,被一种名为“荒谬”的情绪所取代。他死死地盯着那一百零三件码放得如同仪仗队般整齐的阵盘,每一件都散发着饱满而稳定的灵光,那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
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照明阵,其中掺杂了数十件结构复杂的“锐金阵”和“厚土阵”!就算是一个筑基期的阵法师,不眠不休,一天一夜也绝无可能修复超过二十件!
院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灵墨清香与金属冷却后的气息。老王等人虽然疲惫至极,精神却异常亢奋,胸膛挺得笔直。他们看着刘管事那张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紫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
刘管事喉结滚动,想要说几句场面话,却发现喉咙里象是被塞了一团干草,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最终只是狼狈地、近乎仓皇地拂袖而去,那背影,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师父,他走了。”苏铭在心中平静地说道。
“恩,夹着尾巴跑了。”林屿的魂念在玄天戒里翘起了二郎腿,“不过徒儿,别高兴得太早。按照咱们现在的速度,一天一百件,五天刚好五百件。这只是‘勉强完成’,离‘震撼登场’还差得远。而且,你就是铁打的,也撑不住连续五天高强度修复内核符文。”
林屿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整个流程中,最大的瓶颈,就是苏铭自己。
苏铭看着院中堆积如山的待修阵盘,眉头微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