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妆造终于收尾，就差最后一双鞋了。
唐棠打开后备箱，取出黄姐提前准备好的鞋盒。
言溪皱眉嘟囔：“一定要穿高跟鞋吗？一点儿也不方便还磨脚。”
她本就不擅长穿高跟鞋，掰着指头数，这辈子拢共就穿过两次。都是在主持公司年会的时候，硬着头皮穿的。
唐棠边拆鞋盒边说：“黄姐说，高跟鞋是成功女人的标配。”
言溪吐槽：“我都成功了，我为什么还要穿高跟鞋？”
话音刚落，唐棠突然惊呼一声。
鞋盒里的高跟鞋跟齐刷刷断成两截。
唐棠急得直跺脚：“我出发前明明好好的啊！怎么会这样？”
言溪轻轻拍了拍唐棠的肩膀，用“大如”的口气，人淡如菊道：“我们姐妹被人算计了。”
唐棠慌了神：“这可怎么办？没几分钟你就要上场了。”
言溪晃了晃脚上的黑色人字拖，“我就穿人字拖上去又能怎样？还能把我赶下来不成？”
唐棠面露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说着又自责起来：“都怪我，不够仔细，没多检查两遍。”
言溪安慰道，“安啦！高跟鞋也就算个配饰，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穿了奥黛丽·赫本同款，就能成为第二个女神了？”
唐棠皱眉：“但这颜色和裙子不搭啊！”
言溪笑着又翻出一双白色人字拖，“这下搭了吧？”
唐棠瞪大眼：“你搞批发呢？”
唐棠点头：“穿了穿了，确实很舒服。”
曾经，老总一句“这套衬衫裙装挺利落”，言溪直接解锁终极摸鱼穿搭：她一口气买了五套同款不同色的衬衫配裙组合，周一到周五，每天盲抽一套，连搭配都省了。
上班是绝对不可能精心打扮的。
刷牙、洗脸，保证衣服没穿反、袜子没少一只，已经是对挣的那点窝囊费最大的尊重了。
言溪思绪回笼，语调轻松：“那现在问题解决啦！”
唐棠听她这么说，也稍微安心了些：“也是，反正高跟鞋的作用之一是凑身高，你也不差那点儿鞋跟。”
言溪对着镜子理了理碎发，眼珠子一转，“我上场的时候，你把断鞋照片发给黄姐，让她去解决这个问题。公司里能用‘胖头鱼’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人。”
唐棠点点头，冲她比了个ok，“行!就这么办。”
说话间，工作人员已经过来催促言溪入场了。
言溪踩着人字拖，脚下生风，大步流星地走在不算长的红毯上，抬手随意朝着镜头挥了挥。
左侧的摄影区传来嗤笑：“这谁啊？”
“十八线混场的吧？”
“就一十八线打酱油艺人…… ”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像细密的针扎进耳膜。
言溪的睫毛颤了颤，随即挺直脊背，刻意将下颌抬高半寸，步子反而迈得更稳。
接过礼仪小姐递来的签字笔，走到签名板前。
言溪用力按了两下都没出墨，她又狠狠甩了甩笔身，还是写不出来。
半晌也不见有人递来新笔。
红毯才开场笔就没水了？
言溪挑眉轻笑，将笔尖狠狠戳进签名板，一笔一划地刻出名字。
姐现在就用行动告诉你们，什么叫力透纸背！
言溪刚签完名，就听到主持人的催促声，“ok，三秒之后结束红毯。”
媒体镜头只是草草扫过她的脸，就齐刷刷下移，对准了她那双白晃晃的人字拖。
言溪故意将脚往前伸了伸，她对着最近的镜头眨了下眼，嘴角勾起挑衅的弧度，好像在说：你要拍，我就给你拍，谁怕谁？
弹幕上有认出言溪的观众：
【主办方穷疯了？连支好笔都没有？】
【言溪签的不是名字，是信念！！】
【那双人字拖是救过言溪的命吗？走红毯都穿上来了】
【有一说一，言溪的妆造让我眼前一亮，那股子松弛劲儿不像走红毯，倒像在海边度假】
【就没人觉得媒体和主办方在搞集体霸凌吗？糊咖就活该被这么对待？】
言溪刚将笔帽盖好，一抹香槟色裙摆突然斜劈而来。
还没看清来人模样，后腰就被撞得踉跄，整个人往前跌去。
她条件反射地伸手撑住签名板，签字笔“啪嗒”坠地，咕噜噜滚到礼仪小姐脚边。
穿着高开叉旗袍的礼仪小姐僵在原地，她刚弯下腰，又慌忙伸手捂住险些走光的裙摆，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言溪瞬间蹲下身，迅速捡起笔。
起身时，正撞见礼仪小姐悬在半空、进退两难的手。
那只手还在微微发抖。
言溪轻轻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将笔稳稳塞进对方掌心，拇指无意识地在对方手背上按了按，小声道：“辛苦了。”
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呢？
都不涌易。
礼仪小姐仰头时，正对上言溪弯成月牙的眼睛，那双眸子里似乎缀着细碎星光，瞬间熨平了她所有的局促。
直到言溪转身的背影消失在红毯尽头，她才惊觉自己还维持着握笔的姿势，掌心残留的温度比顶光灯更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