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扑过来,一把抢过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云芝的……是云芝的!”他突然嘶吼起来,眼睛里迸出惊人的光亮,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往下淌,“她来找我了!云芝回来了!”
沈砚和清玄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却又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要被揭开了。
男人捧着玉佩,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静下来。他把玉佩小心翼翼地还给清玄,然后转身往屋里走,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
两人连忙跟上。屋里很暗,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破木桌,两条长凳,墙角堆着些零碎的木头和刨花。男人走到桌前,从桌下拖出个落满灰尘的木箱,打开锁,从里面翻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油纸一层层揭开,露出个巴掌大的木鸢。
木鸢做得很精致,翅膀上还刻着细密的花纹,只是边缘有些磨损,漆皮也掉了不少,显然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男人拿起木鸢,递给沈砚,嘴里终于吐出清晰的话:“这是云芝走前,让我给孩子们做的……她说,等孩子长大了,就教他们放风筝……”
沈砚接过木鸢,指尖触到冰凉的木头,却仿佛能感受到当年舅舅刻它时的温度。木鸢的底座上,刻着两个小小的字:砚、玄。
是他和清玄的名字。
清玄凑过来看,眼圈一下子红了:“舅舅,您还记得我们?”
男人点点头,浑浊的眼睛里又泛起泪意:“记得……云芝说,大的叫砚儿,小的叫玄儿……她还说,要是她回不来,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们……”
“那我娘她……”沈砚的声音有些发紧,“她当年到底怎么了?”
男人抱着头,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过了许久,他才断断续续地说:“那天……那天来了好多人,穿黑衣服的……把云芝抓走了……我跟在后面追,被他们打晕在山里……等我醒过来,村子都空了大半……有人说,她们被卖到关外去了……有人说……说被扔进江里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呜咽:“我找了她三年……翻遍了附近的山,趟过了所有的河……找不到啊……找不到……”
屋里静得可怕,只有男人的哭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沈砚攥着那只木鸢,指节捏得发白,指腹被木刺扎破了,渗出血珠,他却浑然不觉。
清玄站在一旁,眼泪无声地往下掉。他一直盼着能听到娘还活着的消息,可此刻,那些模糊的希望,像被这屋里的尘埃盖住了,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过了不知多久,沈砚深吸一口气,把木鸢小心翼翼地用油纸包好,放进帆布包。他走到舅舅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舅舅,我们不找了。以后,我们来照顾您。”
男人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又看看清玄,忽然笑了,像个孩子似的:“好……好……木鸢……我再给你们做个大的……能飞得比山还高……”
沈砚也笑了,只是眼眶有些发热。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地上的刨花上,金灿灿的。清玄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又看了看沈砚手里的帆布包,忽然觉得,就算前路依旧模糊,只要他们兄弟俩在一起,只要还握着这些带着温度的旧物,就总有走下去的力气。
至少,他们找到了舅舅。至少,他们知道了,娘曾那样认真地,惦记着她的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