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药庐飘着苦香，玄清蹲在门槛边，看着三哥把最后一味“雪线草”倒进药罐，火苗舔着罐底，腾起的热气模糊了沈砚鬓角的霜色。他怀里揣着片干枯的叶子，叶边泛着诡异的紫，是从陆辞袖口发现的——自断骨崖回来后，陆辞虽解了控心术，却总在夜里低烧，掌心会浮现和叶子纹路一致的紫痕。
“别蹲在那吹风。”沈砚把药罐挪到小火上煨着，转身从木架上抽了本泛黄的医书，“这是早年我和阿辞在西域找的《毒经补注》，你看看第三十七页。”
玄清凑过去，指尖划过书页上的墨迹，一行小字映入眼帘：“紫纹毒，以西域‘腐心花’为引，中者夜热掌紫，若七日不寻解药，毒入骨髓，需以血亲心头血为引方可解。”他猛地抬头，怀里的枯叶“啪嗒”掉在地上——这叶子的纹路，和书里画的腐心花叶一模一样。
“阿辞袖口的叶子，就是腐心花的干叶。”沈砚的声音沉了下去，指尖敲了敲医书里夹着的一张残卷，“但残卷里写了，腐心花十年才开一次，且只长在‘万毒谷’的瘴气层下，陆诀怎么会有？”
话音刚落，药庐的门被风吹得“吱呀”响，苏珩提着个布包走进来，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沉。他把布包往桌上一放，里面滚出个青铜小鼎，鼎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毒纹，正是陆诀被制服时藏在怀里的东西。
“查过了，这鼎是万毒谷谷主的法器。”苏珩拿起鼎，指尖擦过鼎耳上的裂痕，“鼎里残留的毒气，和阿辞体内的紫纹毒一模一样。陆诀醒了三次，每次都只说‘谷主答应我，只要毒倒阿辞，就能让我变回正常人’。”
玄清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想起陆诀在断骨崖上的模样，青衫下的皮肤布满疤痕，左眼的阴煞像化不开的墨——原来从头到尾，陆诀都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万毒谷的瘴气层，寻常人进去活不过半个时辰。”沈砚把药碗递给刚醒的陆辞，眼神扫过玄清，“但你体内有师父留下的护体真气，能扛半个时辰。”
玄清立刻站起来：“我去！只要能找到解药，半个时辰够了。”
陆辞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紫痕在接触的瞬间更紫了些：“不行，万毒谷里全是陷阱，我……”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涌上来，他捂着嘴，指缝里渗出血丝。
沈砚按住他的脉，眉头皱得更紧：“别逞强，你现在毒发越来越频繁，最多还有四天时间。”
苏珩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摸出张地图，摊在桌上：“这是我托人画的万毒谷地形图，瘴气层下有个‘解药池’，池边应该长着解紫纹毒的‘清灵草’。但池边守着‘毒蜈’，怕有小臂粗。”他抬头看向玄清，“你带好我的镇魂镜和阿辞的骨笛，镇魂镜能照退毒蜈，骨笛的声音能驱散周围的毒蚊。”
玄清把地图折好揣进怀里，又接过沈砚递来的瓷瓶：“这里面是‘避瘴丹’，每隔一刻钟吃一粒，能暂时压制瘴气入体。”沈砚顿了顿，又往他手里塞了把银色的短刀，“刀上涂了‘化毒水’，万一被毒蜈咬到，立刻用刀划开伤口，挤出毒血。”
陆辞看着玄清收拾东西的背影，慢慢坐起身，从枕头下摸出个玉佩，玉佩上刻着半朵莲花：“这是我和陆诀小时候的玉佩，他那半刻着另一半莲花。”他把玉佩递给玄清，声音哑得厉害，“如果……如果遇到陆诀，把这个给他。告诉他，当年我没丢下他，是被谷主的人打晕了，等我醒过来，他已经不在了。”
玄清接过玉佩，冰凉的玉温贴着掌心：“二哥，我会带他回来，也会带解药回来。”
第二天清晨，玄清背着背包站在万毒谷口。谷口的瘴气像绿色的雾，翻滚着往谷外涌，连阳光都穿不透。他吃下一粒避瘴丹，握紧镇魂镜，抬脚走进瘴气里。
刚走几步，周围的声音就消失了，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耳边回响。瘴气里的毒蚊像黑色的云，往他身上扑，玄清赶紧拿出骨笛，笛声一响，毒蚊立刻四散开来，不敢靠近。
走了大约一刻钟，脚下的路开始变得湿滑，玄清低头，发现地上全是黏糊糊的毒水，踩上去“滋滋”响。突然，旁边的草丛里传来“簌簌”的声音，他立刻举起镇魂镜，镜光一亮，一只小臂粗的毒蜈从草丛里爬出来，通体发黑，头上的毒钳闪着寒光。
毒蜈猛地扑过来，玄清侧身躲开，镇魂镜的光直照向它的眼睛。毒蜈惨叫一声，转身想逃，玄清拔出短刀，一刀砍在它的七寸上，毒蜈抽搐了几下，慢慢不动了。
他松了口气，刚要往前走，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呼救声：“救……救命……”
玄清循着声音跑过去，只见瘴气层下的岩石边，陆诀被几条毒藤缠在墙上，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个洞，手臂上还缠着带血的布条——显然是从药庐逃出来后，又被万毒谷的人抓住了。
“陆诀！”玄清跑过去，用短刀砍断毒藤。陆诀摔在地上，抬头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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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快毒发了，只有清灵草能救他。”玄清把避瘴丹递给他一粒，“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害二哥的，是谷主骗了你。”他掏出那半块莲花玉佩，“这是二哥让我给你的，他说当年没丢下你。”
陆诀的目光落在玉佩上，身体猛地一震。他伸手接过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眶慢慢红了——这半块玉佩，他找了二十年，当年被谷主抓走时，玉佩被硬生生掰成了两半，谷主说，是陆辞为了换钱，把他卖了，还掰碎了玉佩。
“是我……错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