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是午后泼下来的,豆大的雨点砸在归雁驿的青瓦上,噼啪作响,像是要把这山间唯一的驿站砸穿。清玄靠在窗边,看着窗外被雨雾模糊的山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青铜令牌——自青石镇一别,他们兄弟四人追着残余的鸦片贩子往西南走,已经连续三日奔波,此刻终于能在这驿站歇脚,可大哥凌苍的脸色,却比窗外的雨天还要沉。
“大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墨尘端着一碗刚煮好的姜茶走过来,青瓷碗里的茶汤冒着热气,驱散了驿站里的寒气。他把茶递给凌苍,目光扫过桌上那张皱巴巴的信纸,“那封信上的字迹,你真的认得?”
凌苍接过茶,却没有喝,只是盯着信纸上那行歪歪扭扭的字——“欲寻鸦片源头,往滇西瘴林来”。他指尖在“瘴林”二字上顿了顿,声音低沉:“是‘影子阁’的人写的。这字迹里藏着‘折笔藏锋’的笔法,当年我在江湖上追查他们时,见过不止一次。”
清玄心里一紧。“影子阁”是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专做贩卖人口、走私鸦片的勾当,行事狠辣,之前青石镇的黑风寨,就是他们的外围据点。他想起二哥楚枫早上出去探查时说的话,忍不住问道:“二哥说这驿站附近有‘影子阁’的暗哨,我们现在在这里歇脚,会不会太冒险?”
话音刚落,驿站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浑身湿透的楚枫走了进来,斗笠上的水珠顺着帽檐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水。他摘下斗笠,露出额角的一道划痕,雨水混着血迹往下流,却丝毫没影响他眼里的锐利。
“冒险也得歇。”楚枫把手里的罗盘放在桌上,罗盘的指针还在微微晃动,“这雨太大,山道湿滑,再走容易出事。而且我查到,这归雁驿的掌柜,是‘影子阁’的人。”
“掌柜?”清玄看向柜台后那个低头拨算盘的中年男人,那人穿着灰布长衫,脸上总是挂着和气的笑,看起来和普通的驿站掌柜没什么两样。
楚枫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图案:“我在驿站后院的柴房里发现了这个,和之前黑风寨黑衣人腰间的令牌样式一样,只是多了一道刻痕——这是‘影子阁’分舵管事的标识。”
墨尘放下手里的茶杯,眉头皱了起来:“这么说,我们这是自投罗网?”
“也不全是。”凌苍终于端起姜茶喝了一口,目光变得锐利,“‘影子阁’的人既然敢留我们在这里,必然是想把我们引去滇西瘴林。他们知道我们在追查鸦片源头,这是故意给我们设的局。”
清玄握紧了腰间的桃木剑,心里却没那么慌。自从下山以来,他跟着哥哥们经历了无数险境,从最初的手足无措,到现在已经能冷静应对——二哥的奇门遁甲能辨阵破局,三哥的符箓能驱邪制敌,大哥的剑法更是天下无双,而他自己,也早已不是那个只会躲在哥哥们身后的小道士了。
就在这时,柜台后的掌柜忽然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恻恻的表情:“四位少侠好眼力,既然看出来了,就不必装了。”他拍了拍手,驿站的后门和侧门同时被推开,十几个穿着黑衣的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长刀,腰间都挂着和楚枫手里一样的黑色令牌。
“掌柜的,我们只是路过的旅人,何必这么大阵仗?”墨尘拿起桌上的毛笔,指尖蘸了点茶水,在桌面上轻轻一点,看似随意,实则已经做好了画符的准备。
掌柜冷笑一声,从柜台后走出来,手里多了一把短刀:“路过?凌大侠毁了我们黑风寨的生意,还想追查滇西的源头,真当我们‘影子阁’是好欺负的?今天这归雁驿,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他说着挥了挥手,黑衣人立刻冲了上来。凌苍率先起身,腰间的长剑“唰”地出鞘,剑光闪过,第一个冲上来的黑衣人便倒在了地上。楚枫握着罗盘,脚步飞快地绕到黑衣人身后,罗盘指针一转,地上立刻出现一道金光,将两个黑衣人困住。墨尘的毛笔在空中飞舞,朱砂符纸一张接一张地落下,符纸碰到黑衣人,便燃起一团火焰,疼得他们惨叫连连。
清玄也不含糊,他拔出桃木剑,体内的道家真气顺着手臂注入剑身,剑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他迎上一个黑衣人,桃木剑一挥,挑飞了对方手里的长刀,随即反手一剑,打在黑衣人的肩膀上,那人踉跄着后退,正好撞进楚枫布下的金光阵里,瞬间被金光弹倒。
战斗很快进入白热化,驿站里的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茶杯碗碟碎了一地。清玄和哥哥们背靠着背,互相掩护,黑衣人虽然人多,却始终无法突破他们的防线。可清玄心里清楚,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他们已经连续奔波三日,体力本就不支,而黑衣人却像是源源不断,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藏在驿站外面。
“二哥,有没有办法突围?”清玄一边打退一个黑衣人,一边问道。
楚枫目光扫过驿站的四周,很快锁定了后门的方向:“后门外面是一片竹林,竹林里有我之前做的标记,顺着标记走,能绕开山道上的陷阱。但后门有三个高手守着,不好对付。”
凌苍一剑刺穿一个黑衣人的胸膛,回头看向清玄:“清玄,你和三哥先从后门走,我和你二哥断后。”
“不行!”清玄立刻拒绝,“要走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们的!”他想起小时候,大哥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们,二哥会在他迷路时耐心地找他,三哥会在他受委屈时温柔地安慰他,如今他长大了,怎么能让哥哥们独自面对危险?
墨尘也点了点头:“大哥,清玄说得对,我们兄弟四人,要走一起走。”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咬破指尖,在符纸上飞快地画了一个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