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劳力,换来的新生。
无比的踏实。
藏红花的生意,算是彻底点燃了红星大队的冬天。
继县医院与供销社第一次“瓜分”后,姜芷又指导着赵秀娥和村里手巧的妇女们。
在一个月内,紧锣密鼓地采收、烘干了两批。
每一次,县医院的牛院长和供销社的马主任都亲自带车过来,从不废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三批藏红花全部售罄。
红星大队的帐上,史无前例地多出了一万二千三百五十块钱。
当大队长赵大山从会计那颤斗的手里接过帐本,对着那一长串零,伸出沾满口水的手指头,一个、两个、三个……来来回回数了三遍。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万二!
比他们红星大队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刨上三年,挣的钱还多!
赵大山哆哆嗦嗦地揣着那张写着总额的纸条,感觉比烧红的铁块还烫手。
他拔腿就跑,连家都没回,脚下生风,直冲姜芷家的新院子。
“芷……芷丫头!”
赵大山一进院子就扯着嗓子喊。
姜芷正坐在屋檐下。
冬日暖阳懒洋洋地洒在她身上,手里捧着一本线装的古医书,旁边的小泥炉上,咕嘟咕嘟地温着一壶散发着清苦香气的药茶。
她甚至没抬眼皮。
“赵叔,出什么事了?”
“钱!是钱啊!”
赵大山几步窜到她面前,把那张被手汗浸得发软的纸条往她面前一递,说话都打了结。
“一万二!咱们……咱们大队帐上,有一万二千多块钱!”
这年头,哪个生产大队见过这么多现钱?
这笔巨款放在大队部那破保险柜里,他晚上睡觉都睁着一只眼,总觉得房梁上、窗户外面,到处都是贼影。
姜芷终于舍得将目光从书页上移开,在那张纸条上轻轻一扫。
她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而后,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捻起茶壶,给自己添了半杯药茶。
“恩,知道了。”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又低头看书。
赵大山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她这反应给噎过去。
知道了?
就这?
他围着石桌团团转:“丫头,这钱……这钱可咋办啊?放哪儿我这心都悬在嗓子眼!跟揣了个炸药包似的!”
姜芷翻过一页书,慢悠悠地说。
“赵叔,钱在大队帐上,你紧张什么?”
“我能不紧张吗!”赵大山一屁股墩在旁边的石凳上。
“这都是社员们拿命换来的指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那就存银行。”姜芷说得云淡风轻。
“银行?”赵大山一愣,随即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钱存进去,想拿出来比登天还难,条条框框的,麻烦死。再说,钱放在别人兜里,我睡不着!”
这代人,只信攥在自己手里的踏实。
姜芷终于放下了书,给他也倒了杯热茶。
茶香袅袅,驱散了几分焦躁。
“赵叔,红星大队以后要发展的项目会越来越多,帐上的钱也会越来越多。你不能总靠脑子记,靠柜子锁。”
她看着赵大山,眼神清亮。
“你去找公社陈书记,就说我们红星大队响应国家号召,发展集体经济,资金流水大了,需要开一个正规的对公账户。让公社出面,跟县信用社协调。”
“以后,大钱走帐,小钱备用。再请个靠谱的,比如你家读过高中的侄子,来当记帐员。你和会计双重签字才能动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都放心。”
赵大山听得一愣一愣的。
对公账户?
双重签字?
这些词他压根没听过,可从姜芷嘴里慢悠悠说出来,就让他觉得就该这么办。
他脑子里壑然开朗,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是你脑子活!行,我明天就去公社!”
心里的巨石落了地,赵大山整个人都松快了。
他喝了口茶,目光瞟向院子另一头。
那里,姜巧巧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埋着头,专心致志地挑拣着簸箕里的药材。
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丫头,那丫头……没给你添麻烦吧?”
姜芷的目光扫过去。
姜巧巧察觉到,身体微微一僵,但手里的活没停,头埋得更低了。
“还行。”姜芷收回目光,“能干活,不惹事。工分照算,年底分红也给她一份,当她自己挣的。”
赵大山点了点头,心里只剩佩服。
看看人家芷丫头的胸襟和手段。
把一个恨自己入骨的死对头,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收在身边,用一份枯燥的活计,磨平了她的棱角,也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高,实在是高。
一个多月了,姜巧巧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从天亮到天黑。
她的动作越来越熟练,速度也越来越快。
那张蜡黄的脸,因为每天都能吃上饱饭,渐渐透出些血色。
人依旧沉默,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