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笙没有说话,而只是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安”字。
叶安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那个熟悉的“安”字,仿佛要将它看穿。
常笙面带微笑地看着叶安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是不是觉得这个字特别眼熟啊?”
叶安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道:“你……你应该就是我爷爷用人皮请来的那位仙家吧。你为什么要接近我姐姐?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常笙的笑容并未消失,他平静地回答道:“你家老爷子确实用他自己的人皮和我做了一笔交易。他用他的人皮换了我护你 十八载平安。不过,这可不是收了一位侍仙。所以我要做什么,你可没有权利过问哦。”
叶安的双眼像是被钉住了一样,丝毫不敢从常笙身上移开,他的后槽牙紧紧咬住,喉咙里发出一种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就像野兽在低吼一般:“难道说,你也是对我身体里那份力量起了什么歪心思不成!”
“那东西对鬼怪的诱惑力确实非常之大,然而对于我们来说,它却毫无用处。否则的话,当年半月仙前辈又怎会如此放心地将你托付给我呢?”常笙微微一笑,又重新斟满了一杯茶,然后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所以啊,你就别再胡乱猜测了。我之所以会帮助叶海棠,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常笙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措辞。
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个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你们叶家的人,没有一个真正对得起她。
“半月仙前辈为了让你能够顺利降生,不惜舍弃自己的生命;你的爹娘为了让你能够平安度过三岁之劫,毅然决然地替你承受了这一劫难,最终也一同踏上了黄泉之路;还有你的祖母,虽然她对竹子的确很好,但这也无法掩盖她将竹子的人生与你紧紧捆绑在一起的事实。”
说到这里,常笙的语气略微有些激动,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叶家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不满。“难道半月仙前辈就从未想过,他的孙女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吗?你爹娘难道就如此狠心,完全不为他们的宝贝女儿考虑一下吗?而你的祖母,难道她就没有想过,竹子同样也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吗?”
叶安一言不发,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良久之后,叶安便开口道:“我叶家的家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我不会让我姐的人生绑在我的身上的。即使我姐的前路一片黑暗,仍有万山阻拦。我也会替我姐劈开群山,让她走上自己的光明大道!”
“说的倒是好听。可你也不自己看看,你现在吃你姐的,喝你姐的,用你姐的。你用什么来报答你姐?你怎么报答你姐姐?”常笙心里暗喜,见到鱼上钩了,继续说道。
“我寒窗苦读数十载,待我功成名就时,我定要千倍百倍地回报我姐!”叶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颤抖,似乎他的内心正被某种强烈的情感所激荡。
常笙静静地看着叶安,手中的茶杯微微晃动,茶水的涟漪在杯口泛起。
“寒窗苦读十年,不敌他人三代从商。你当如何?”常笙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叶安的幻想,让他的情绪瞬间跌落谷底。
叶安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常笙,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叶安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花。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吼道:“那我便从商!”
常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似乎对叶安的反应早有预料。
他斜着眼睛看着叶安,不紧不慢地说道:“三代从商又不敌别人三代从政,你又当如何?”
叶安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但他的目光依然坚定,紧紧地盯着常笙。
过了一会儿,叶安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的声音再次在房间里响起:“那我就做官!手中握权,方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常笙的笑容并未消失,他把目光从叶安的身上移开,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做官吗?”常笙的声音平静如水,“可做官又分清官与贪官,你选哪一种啊?”
“当然是要做为国为民的清官了!”
“哦,做清官啊,要为国为民啊,志向远大啊!可清官的工资又怎么能够让你千百倍的回报你姐呢?”
“我……我……我也不知道。”
“除非你能够爬上高位,真正的做到权势滔天!可是吗?别人都可能,但唯独你叶安,绝无可能!
“在古时候十年寒窗是为了考取功名,从政做官,可从政做官之后,官员俸禄不算太高,不能富加一方。所以这个时候商人们就会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来拉拢官员们。
“如果要问为什么拉拢官员的话,那就是一个字‘权’。权这个字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因为没有人会把自己手中的权利卖出去,你用钱能够买到的,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权利而已。
“所以古时候的人们都把有钱的人称为富甲,把有权的人都称为权贵。古之富贵者,不可胜记。权贵者,如过江之鲫也。没钱你无法回报你姐,没权你不一定能保护你姐,人在人世是不是挺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