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瓛慌忙辩解。
这位令百官畏惧、百姓唾骂的锦衣卫指挥使,此时在盛怒的皇帝面前,已是浑身发颤。
朱元璋怒极反笑:“好胆,真是好胆!真当朕老了,由得你糊弄?”
这话让蒋瓛如堕冰窟。
谁若以为皇帝老了,下场最轻也是掉脑袋。
“小的……”
蒋瓛还想解释。
朱元璋却不给他机会,起身一脚踹去。
“还敢糊弄?锦衣卫会查不到证据?百姓见你们查吕家,会全当哑巴?”
蒋瓛被踹翻在地,顾不得疼,赶紧重新跪好。
他心里明白皇上说的没错。
锦衣卫指挥使真要证据,何愁没有?只看愿不愿、想不想查罢了。
因此,从实际情况来看,蒋瓛确实对皇上有所欺瞒。
这是大不敬,是欺君,是死罪!
他不再试图辩解,此刻唯有拼命认错。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哼!”
“咱只问你一句,这件事你到底有没有参与?”
“小的没有,小的愿以项上人头和全家老小的性命发誓,绝对没有参与此事!”
蒋瓛急忙答道。
“好,这件事咱会亲自查证,你最好没骗咱,否则……哼!”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稍稍平息怒气后,朱元璋开口道:
“起来吧。”
“是,老爷。”
“是,大哥。”
汤和与傅友德随即起身。
而锦衣卫指挥使依旧跪在地上。
他心中有数,此刻的自己,还没有站起来的资格。
朱元璋也并未理他。
他坐回座位,闭目不语。
汤和等人见状,不敢打扰,只静静侍立一旁。
场中唯一坐着的朱迎,目睹这一切,心中满是疑惑。
他在想,对面的老朱头究竟是什么身份。
从之前的言谈来看,他显然对吕家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
甚至明显透露出要彻查此事的意图。
要知道,吕家背后是当今太子妃与皇长孙。
这样的背景,可以说是除了皇帝和太子之外,如今大明最具权势的家族。
而且,朱迎深知朱元璋对家人的重视。
他可以自己处理家事,但绝不容外人插手多言。
思索片刻,朱迎决定开口询问。
毕竟,老朱头是马奶奶的丈夫,不能看着他出事。
“老爷子。”
“嗯?”
朱元璋睁开眼,望向朱迎。
“什么事?”
对面,朱元璋忽然移开目光,望向街面。
朱迎一怔,改口问道:“您在看什么?”
朱元璋望着楼下气势汹汹的人群,语气平淡:“官府来了。”
……
应天府府尹杨启端坐马背,仰头看着“天下绝味”
的匾额,侧头朝一旁躬身而立、神色谦卑的人问道:“这就是你家的酒楼?”
这人正是被龙九遣去报官的小二,闻言赶紧回答:“是的,府尹大人。”
杨启颔首,一扬手。
身后带刀的官差齐步上前。
“嘭!”
大门发出巨响,却未被踹开。
“嘭!嘭!嘭!”
又连踹几脚,门终于开了——不是被踹开的,是被人从里面拉开的。
苏二一脸不耐地走出来,骂道:“没长手?不会开口?”
一名官差厉声道:“大胆!你这是找死!”
苏二撇嘴,毫不在意。
在他眼里,这官差气势汹汹,实则外强中干。
他没再理会,目光扫视一圈,落在高坐马背、身穿官服的杨启,又瞥见他身旁卑微的小二,顿时明白过来。
他敞开大门,侧身让道,对杨启说:“大人来得正好,歹人已被我们制住,请大人缉拿。”
杨启翻身下马,缓步上前,瞥了苏二一眼,并未答话,带着官差径直走进酒楼。
被无视的苏二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官哪,这就是大明的官!
走进酒楼,杨启目光所及处站着几人——正低头把玩玉指的龙九,靠柱而立、面容冷峻的龙五,以及蹲在地上笑眯眯的包三。
当然,还有躺在地上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双眼涣散的吕家少爷,以及他那些昏迷不醒的仆从。
杨启眼神一凛,盯着龙九三人,寒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龙九与龙五恍若未闻,一个继续玩手指,一个依旧冷面不语。
只有蹲着的包三,伸手拍了拍吕梁那张被打肿的脸。
包三笑容满面地禀报道:
“大人,这人领着一帮凶徒,意图在我们酒楼作恶,我们迫不得已才出手将他制住。”
杨启闻言,不由得轻笑一声。
能坐上应天府府尹这个三品高官的位置,杨启自然心思通透。
包三这番话里的虚实,他怎会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