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武英殿走去。
朱标、朱棣兄弟几人躬身恭送父皇离去。
随后,他们并未各自回宫,而是齐齐转往东宫。
不多时。
东宫春和殿书房内。
朱标坐在主位,下方是朱樉、朱棡、朱棣几位弟弟。
朱标端起太监奉上的雨前龙井,轻抿一口润了润唇,目光扫过底下三人,主要落在朱樉与朱棡身上。
“说吧,一路憋了这么久,也真是难为你们俩了。”
朱标开口。
朱樉与朱棡对视一眼。
一番眼神推让后,朱樉望向朱标,说道:
“大哥,今日你为何不劝阻父皇?
那可是天策侯啊——开府建牙,手握大明正四品以下官员的任命权,还能调动全部精锐之师。
如此权势,放眼整个大明,除了你和父皇,谁能相比?那朱迎不过是娘亲在民间收养的无血缘之孙,凭什么拥有这些?
再说,如今仗还没打,父皇就封他为天策侯;若日后征伐高丽、东讨倭国立下军功,又该如何封赏?难道还要封王吗?
他终究不是我们朱家血脉啊,大哥!若他日后心生异志,天下必将大乱——我的皇太子殿下!”
朱标始终垂眸静静品茶,直到朱樉说完,才抬起眼看向他。
“说完了?”
听着他那毫无波澜的语气,望着那张不见情绪的脸,朱樉一时怔住。
一旁的朱棡忍不住唤道:
“大哥!”
“你当真要去劝父皇?天策侯权势滔天,却非我朱家血脉,岂能容他坐大?”
“况且他亦姓朱。
这龙椅我们朱家坐得,他朱迎为何坐不得?”
“或许在父皇眼中,由母后抚养长大的孙儿,绝不会存不臣之心。”
“又或许父皇认为,即便朱迎真有异心也无妨,反正有他坐镇朝堂。”
“可将来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父皇与大哥的年纪,都比朱迎大上许多。”
“若他日你们不在了,朱迎尚在人间。
新君登基,该如何对待这位执掌大明精锐、却无血缘关系的皇叔?”
“他朱迎当真甘心永远做个忠臣良将?纵使他愿意,他的子子孙孙也能安分守己吗?”
“大哥!您是我大明的皇太子!历朝历代多少前车之鉴,这些岂是臣弟危言耸听?”
朱棡话音方落,朱樉便连声附和:“大哥,此事不可不防!”
见两位弟弟忧心忡忡,朱标却面沉如水,目光转向默坐一旁的朱棣:“老四,你如何看?”
朱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睨了朱樉二人一眼,嗤笑道:“荒唐!”
“放肆!”
朱樉拍案而起。
朱棡阴恻恻道:“四弟莫不是唯恐天下不乱,想坐收渔利?”
“呸!”
朱棣啐道,“二哥三哥还是老样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先给人扣罪名。
原以为你们能有些长进,看来不过如此。”
“够了!”
朱标厉声喝止。
三人顿时噤声。
但见太子面覆寒霜,冷眼扫过朱樉二人:“老四说得不错。
你们这般不成器,实在令孤失望!”
听闻朱标以“孤”
自称,朱樉朱棡心头俱震,慌忙躬身作揖。
“是,是臣弟的错,令大哥失望了。”
“大哥息怒,请大哥息怒。”
朱棣瞧着他们二人卑躬屈膝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撇,露出几分不屑。
“哼!”
朱标一声冷哼,“你们以为方才那番话,父皇会想不到?还是你们真当自己天资卓绝,而父皇已经老迈昏聩了?”
朱樉与朱棡浑身发抖,想要辩解却又无言以对,只能将身子压得更低。
可朱标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错,父皇确实是老糊涂了!”
三人同时抬头,面露惊异。
紧接着,朱标又说道:
“糊涂到竟让你们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去做秦王、晋王,镇守长安、太原这般重镇!”
原来如此,还以为你朱标真敢说父皇糊涂,说到底还是在训斥我们。
“你们方才那番话,可曾想过沐英大哥的立场?啊?”
“沐英大哥也是娘亲和父皇一手养大的,难道你们觉得,他会在我与父皇身后起兵反我朱家吗?”
朱标厉声道。
二人慌忙摇头摆手:
“不敢不敢,臣弟绝无此意。”
“沐英大哥对大明忠心耿耿,臣弟怎会这般猜疑。”
“哼!”
“那你们是觉得,自己识人的眼光,比父皇、比娘亲还要准了?”
“这……”
两人唯有苦笑。
“既然不如他们,就把你们那些心思统统收起来,藏好!”
朱标猛拍桌案。
“是,臣弟遵命。”
“是,臣弟遵命。”
“没出息的东西,滚回各自府中闭门思过!何时想明白,何时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