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便多谢并肩王了。”
李文忠笑着直起身。
“我等谢过并肩王!”
“我等谢过并肩王!”
众官员齐声回应,陆续起身。
“他要谢你,老夫可不谢。
好了小子,现在该轮到你了吧。”
李善长捋着全白的胡须,含笑说道。
朱迎闻言,后退两步,恭敬地向李善长行了一礼:
“学生见过老师!”
“哈哈哈!好,好!不骄不躁,不愧是老夫悉心教导出来的,快起来吧。”
李善长大笑不已。
朱迎内心:……你何时教导过我?老家伙,给你几分面子,还真摆起谱来了。
“咦,今天怎么没看到老朱头?”
朱迎环顾四周,没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疑惑道。
当初出征时,老朱头怕他回不来,担心自己这老头子在他面前掉眼泪,不来送行倒也情有可原。
但如今他立下灭国大功,凯旋归来,老朱头没有理由——绝对没有任何理由不出现。
“这个……”
李善长闻言一怔,差点把自己的胡子揪下来。
他见朱迎面带困惑、左右张望,赶紧接话:“哦,他今日被陛下留在宫中处理政务,因此没能来。”
“是吗?那真可惜,本来还想让他看看我领兵回朝的英姿呢。”
朱迎叹了口气。
“并肩王不必叹气,”
一旁始终沉默的李文忠忽然笑着开口,“你可知道为何陛下会册封你为天策上将、一字并肩王?即便你立下灭国之功,可你毕竟年轻。
像大将军和我们这些在军中多年的人,也不过是国公之位。”
“在大明,‘王’这个爵位,可不是轻易能得的。”
朱迎闻言蹙眉,目光落在这位向来以用兵沉稳着称的大明曹国公身上,迟疑地问:“你的意思是……这其中有老朱头的功劳?”
“自然如此。
所以你要明白,你爷爷为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又为你做了多少事。”
李文忠顿时正色道。
朱迎也神色一凛,郑重回道:“曹国公请放心,本王清楚老朱头对我的情义,也明白今后该如何回报他为我做的一切。”
听到这话,李文忠脸上瞬间如变戏法般露出温和笑意,点头道:“你能明白,那就最好。”
他之所以说这番话,是因为早已猜到朱迎的真实身份。
身为朱元璋的外甥,李文忠可说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朱迎年幼时,他不知多少次在朱元璋身边见到这孩子,也不止一次抱过他。
因此,他对自己的这位大表侄子再熟悉不过。
再加上朱元璋对朱迎种种超乎寻常的恩宠,以李文忠的聪明,自然很快猜出了朱迎的身份。
若是朱标不是当局者迷,以其才智也应当能察觉。
有时真是旁观者清。
李文忠静立原地,望着对面笑容满面却与自己隔着无形距离的朱迎,心中不禁暗叹。
都是那些该死的白莲教余孽——害得他好好的大表侄子,明明曾是那样天资聪颖、英勇果敢的少年郎,如今却连自己的身世都记不得了。
想当初,这孩子多爱缠着他这个表叔,如今重逢,却只剩下满口的规矩与生疏。
想到这里,李文忠不自觉地攥紧双拳,心头杀机翻涌。
百里之外的应天城墙上。
朱元璋眯起眼,远远望着朱迎与李文忠言谈甚欢的模样,眼中精光闪烁。
身为天子,也身为舅舅,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外甥李文忠有多机敏。
自然他也明白,朱迎的身份大抵瞒不过他。
其实朱元璋从未有心遮掩——你们这些文臣武将,猜得出来便猜,只要别把事捅破就行。
李文忠这般聪明人,总不至于犯糊涂。
朱元璋与朱标父子并未在城墙上久留。
眼见朱迎与李文忠、李善长等人往应天城方向而来,二人便悄然离去。
毕竟,此刻还不到向朱迎袒露身份的时候。
但即便隔着这么远,朱迎还是望见了城头飘扬的皇帝大旗,以及那两袭明黄色的龙袍身影。
“那是陛下与太子殿下?”
朱迎转头问身旁的李文忠。
“正是。
你是灭国功臣,陛下虽已派我等出迎,仍亲自携太子立于城头,迎你凯旋。”
李文忠答道。
闻言,朱迎眼中掠过一丝动容。
作为自前世穿越而来的华夏子孙,他对朱元璋这位驱逐胡虏、光复华夏的洪武皇帝,始终怀着一份难以言说的敬仰。
在那个天下汉人群起抗元的年代,即便没有朱元璋,元朝的覆灭也已注定。
但谁又能断言:若没有朱元璋,若他未能在鄱阳湖之战中击败陈友谅、张士诚——
万一他战败身死,其余称王者,有谁能如他一般挥师北上,收复沦陷四百年的燕云十六州?
会不会有人甘愿偏安江南,守着半壁江山,沉溺于纸醉金迷?
这般事历史上并非没有先例。
东晋、南宋都曾有名将几近光复北疆,却被一纸诏书召回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