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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珍馐满案,热气蒸腾。
刘承运与苏州官员们轮番向朱迎敬酒。
正当宴饮方酣时,龙五与徐允恭去而复返。
龙五俯身在朱迎耳畔低语片刻,但见朱迎微微颔首,二人便肃立其身后。
刘承运虽满腹疑问,却知趣地未曾开口。
恰逢此时,侍从端上一盘香气四溢的红烧海参。
刘承运笑着将一块红烧海参夹到朱迎碗中,说道:“王爷,您尝尝这道招牌菜,可是这家酒楼的绝活。”
朱迎瞥了一眼碗中的海参,又环顾四周,只见以刘承运为首的苏州官员们,个个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
见他抬眼望来,纷纷露出谦卑的笑容。
然而朱迎清楚,在那张张恭敬的面容之下,藏着的是无数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是深不见底的污浊与阴暗。
他拿起筷子,轻轻拨动碗里的海参,忽然意味深长地看向刘承运问道:
“刘知府,这道红烧海参想必不便宜吧?少说也得二两银子?”
刘承运闻言一愣,神情略显错愕。
因为朱迎说出的价格,分毫不差。
他自然不知道,这家酒楼本就是朱迎的产业,这道红烧海参更是朱迎按前世记忆首创于大明,且明码标价,每道二两。
但他并未多想,只当朱迎是随口一猜,便笑着应道:
“王爷果然不是凡人,一猜就中。
这道菜正是二两银子,下官实在佩服!”
说完,还讨好般地向朱迎拱手。
其他官员见状,也纷纷跟着奉承起来:
“王爷聪慧,实在令我等敬佩!”
“正是,难怪王爷年纪轻轻,就为大明立下灭国大功,真乃天人!”
“是啊,也唯有王爷这样的天纵之才,才配得上陛下的册封,得为天策上将、一字并肩王!”
一时间谀词如潮,连一旁的汤妙听得都不禁心生厌恶。
朱迎淡淡一笑,摆摆手道:“诸位过奖了。
其实本王能猜中价格,不过是用了些取巧的法子罢了。”
刘承运等人一听,以为朱迎是有意留话,好让他们顺势奉承,便故作好奇地问:
“哦?那王爷可否说说,是用了什么方法?下官们都好奇得很呢!”
他说着,还转头看向其他官员,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遵命!”
众官员齐声应和,甚至纷纷做出翘首以盼的姿态。
朱迎见状,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望向刘承运:“各位当真想知道?”
刘承运等人闻言如同服了点头丸般连连称是:“想,我们自然想知道。”
“呵呵。”
朱迎双眼微眯,“答案很简单,这间酒楼实则是本王所开。”
刘承运:???
在场苏州官员:???
就连坐在朱迎身旁的汤妙旋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看诸位神情,似乎颇为惊讶?”
朱迎含笑问道。
这问的什么话?
我们怎能不惊讶?原来这场接风宴竟是往您口袋里送钱。
为何不早些说明,偏要等到此刻,装作猜出菜肴价格才道出真相?这般恶趣味实在令人无奈。
不过这些腹诽之词也只能藏在心里,刘承运等人自然不会宣之于口。
“下官确实惊讶,万万没想到王爷身在京城,却将生意做得如此红火,实在令人钦佩。”
刘承运强笑道。
“红火?本王倒觉得尚可。”
朱迎摆手故作谦虚。
“王爷过谦了,全苏州城谁不知这间酒楼味道最佳,环境最好,至于价格嘛”
刘承运说到这里突然语塞,怔怔望着面带笑意的朱迎,心中顿感不妙。
朱迎眯眼笑道:“刘知府莫非想说,这里也是全城价格最高的酒楼?”
“这个倒也未必是最贵的。”
刘承运急忙改口。
这分明是违心之言,谁不知道这间酒楼确是苏州城最昂贵的。
但出于不祥的预感,他临时改换了说辞。
朱迎闻言摇了摇头:“刘知府是觉得本王年少可欺?呵呵。”
刘承运顿觉脊背发凉,连连摆手:“绝无此意!下官纵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欺瞒王爷啊!”
“看来刘知府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朱迎说着向身后龙五招手。
龙五立即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呈上。
朱迎接过册子,对刘承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正想开口辩解的刘承运,一见他脸上浮现的笑意,霎时感到一股浓重的杀气迎面袭来,仿佛整个人跌入冰窟之中。
糟了,真的糟了!刘承运此刻完全确信,先前那种不安的预感一点没错。
朱迎翻开手中的册子,轻轻翻动几页,停在某处,含笑低念:
“洪武十四年,二月初三,苏州富商严康裕与一众商贾宴请苏州知府刘承运及苏州众官员,共计花费白银一千四百五十九两。
席间,严康裕等人提议,请刘承运以官府名义,将苏州城郊上万农户的粮田改为桑田。
并当场奉上白银二十万两,承诺事成之后再奉八十万两,合计一百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