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迎拿了金疮药从屋里走出,看着地上 的朱棣,语气冷淡:
“你自找的。
还有,你可不是我四叔。”
说完,把药瓶丢到朱棣身边。
“自己擦。”
随即转身进了厨房——他还要张罗晚饭。
朱棣扭头望着他进厨房的背影,撇了撇嘴,恨恨地低语:
“没大没小的混账东西,我不是你四叔?那你叫老头子爷爷?叫大哥爹?”
背上火辣辣的疼痛不时传来,朱棣止不住地倒吸凉气。
朱棣连忙抓起金疮药,拔开瓶塞将药粉倒进掌心,正要往伤口上敷时,却突然愣住了——伤处正在后背,自己根本够不着。
他向来倔强,方才刚被朱迎教训过,此刻实在拉不下脸求援。
但转念一想,脸面哪有伤势要紧,当即朝厨房方向喊道:“好侄儿,快出来帮四叔一把,这后背实在够不着啊!”
厨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朱棣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笑容:“四叔知错了,你快来帮帮忙,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四叔疼死在这里吧?”
屋里依然寂静,只有铁锅与铲子碰撞的炒菜声隐约传来。
朱棣把心一横,提高声调喊道:“娘啊!儿子这就来天上陪您了!”
话音刚落,厨房里的炒菜声戛然而止。
朱迎提着铁铲沉着脸走出来,朱棣赶忙赔笑递上药瓶:“好侄儿,快帮四叔上药。”
谁知朱迎接过药瓶,猛地扬手扔出墙外。
只听清脆的碎裂声传来,药瓶已然粉碎。
朱棣目瞪口呆地趴在草地上,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面色冰冷的青年。
“事不过三。”
朱迎冷声道,“前两次看在你是我马奶奶的骨肉至亲,我顾念情分没有计较。
若再有第三次,便是将马奶奶的情分当作儿戏,我绝不容忍!”
说罢转身回屋,继续准备晚膳。
朱棣仍怔在原地。
说来也怪,他自幼随徐达等将领南征北战,历经沙场百战,此刻却被个年轻人震慑得失了方寸。
后来,他被父亲洪武皇帝册封为燕王,驻守北平,此后多次带领北疆的精锐部队深入大漠,将北元敌军打得狼狈逃窜,溃不成军。
可就在刚才,这位大明的藩王、驰骋沙场的将军,竟被朱迎身上散发的气势所慑。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不由得苦笑起来,连声叫屈:
“我哪有再三啊,顶多只能算再二。
父亲和大哥的事情你也算到我头上?你这未免也太不讲理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朱棣却没有像之前那样不停地喊朱迎了。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刚刚朱迎给他的那种震慑感,到现在还在心头萦绕不去。
甚至让他忘记了背上火辣辣作痛的鞭痕。
他忍不住在心里反复琢磨:自己怎么就那么轻易被朱迎这小子给镇住了?
不该啊,实在不该!怎么搞得好像我怕他似的——不过,话说回来,眼下这情形,怕一怕倒也应该。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朱棣现在背后带伤,处境实在有些难堪。
他是晚辈,我是他四叔,大人不记小人过。
对,就是这样,不是我怕他,是我让他!
……
渐渐地,日头完全落下。
应天城里华灯初上,这时朱迎也把晚饭做好了。
他把菜端到石桌上,点亮了烛灯。
自己在石凳上坐下,盛了一碗饭,安静地吃了起来。
完全没理会还趴在枯黄草地上眼巴巴望着他的朱棣。
朱棣简直欲哭无泪,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在家陪妻子,来什么应天、打什么仗?安安稳稳在家守着妻儿热炕头不好吗?
早知就不该招惹朱迎这个记仇的家伙,简直偷鸡不成蚀把米。
“咕噜咕噜……”
忽然,一阵响亮的腹鸣在院里回荡。
朱棣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恨它这么不争气——不过是五谷杂粮,你没吃过吗?
然后,他朝着朱迎开口:
“大侄子,给四叔也来点吧,四叔饿得受不了了!”
正大口吃饭的朱迎瞥了他一眼,冷冷道:
“想吃?叫声大哥来听听。”
朱棣:……你小子可真行,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那可是大明的皇太子,你竟想取代他?
“呸!什么味儿,闻着就臭,狗都不吃!”
朱棣一生要强,至少此刻,他不愿在朱迎的威势下低头。
朱迎冷笑一声,并未多作反应,继续低头吃饭。
恰在此时,院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开门!锦衣卫查案,速速开门!”
锦衣卫?朱迎眉头微蹙。
地上的朱棣却忽然惊呼:
“大哥、大哥,快把我藏起来,你是我亲大哥!”
还真喊了大哥?
朱迎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趴在草地上的朱棣。
先前不过随口一说,意在恶心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哪想朱棣竟真喊出口。
可他既已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