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吕氏此前还曾企图谋害朱标,
在害了朱迎与常氏之后,竟连自己的丈夫也不放过。
而这一切的根源,
皆因他这位父皇、皇祖父的一念之差。
是他当初为稳定朝堂、安抚江南士族,
才让朱标纳了出身江南士族、太常寺卿吕本之女吕氏为妾。
所有的一切,
都源于他当初的那个决定。
朱元璋心中充满无尽的自责。
种种情绪交织,
他一时失心疯魔,也并非难以理解。
即便时至今日,
所幸,此前已发泄过一番,
此刻虽仍愤怒至极,却未再被杀戮之念吞噬心神、陷入疯狂。
渐渐地,朱元璋平复了心头的怒火。
这时,他才注意到侍立在龙床边的郑有伦神色异常。
自己已经醒来多时,这奴才却仍是一副愁容满面、心事重重的模样——莫非是活腻了不成?
朱元璋心知郑有伦能在自己身边侍奉近二十年,绝非愚笨到自寻死路之人。
如今这副模样,必有缘由。
他目光如电,缓缓扫视整个乾清宫。
太监、宫女、侍卫皆如常侍立,却独独少了一个最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的嫡长子、大明皇太子朱标。
以朱标纯孝的性情,若知父皇昏厥不醒,定会守在龙榻之侧,寸步不离。
朱元璋恍惚记得,自己脱离疯魔、失去意识前,曾听见朱标急切的呼唤。
可此刻,太子竟不在宫中。
不对,此事蹊跷!
朱元璋脸色骤然阴沉,双眉紧锁,眼中迸出慑人的厉芒,盯着郑有伦寒声问道:“太子呢?”
郑有伦闻声,先是一松,随即心又悬起,扑通跪伏在冰冷地砖上。
见他这般情状,朱元璋心头一紧,厉声喝道:“狗奴才!快说,太子去了何处!”
郑有伦重重叩首,颤声道:“殿、殿下他……看了那份奏疏之后……”
话到一半,竟犹豫不语。
“之后怎样?说!”
朱元璋一把掀开锦被,怒极抬脚踹去。
郑有伦被踹得翻滚在地,又慌忙跪正,终于嘶声道:“殿下他——昏死过去了!”
此言如惊雷贯耳。
朱元璋眼前一黑,身形晃荡,几乎再度昏厥。
奏疏,又是奏疏。
吕氏,还是吕氏。
全都是因为那个吕氏!
此刻的朱元璋,只想将诏狱中的吕氏及其党羽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但他深知,现在最要紧的是朱标的安危。
况且,若让吕氏和她的同党轻易死去,未免太便宜他们。
他要慢慢地、一次次地折磨那个恶毒的女人,让她尝尽世间无尽的痛苦。
他要让她活着比死还难受,想死却死不成。
他要让她明白,来自大明开国皇帝、一位祖父与父亲的怒火,究竟有多可怕。
朱元璋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脸色阴沉如墨。
他对郑有伦沉声问道:“太子现在何处?朕要去看他。”
郑有伦立即躬身答道:“在乾清宫偏殿。”
“带路。”
“遵命。”
郑有伦不敢怠慢,转身在前引路。
两人走出寝宫,一路所遇的太监、宫女、侍卫,无不匍匐跪地,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众人都清楚,此时的皇帝杀气凛然,愤怒不亚于之前疯魔之时。
谁也不想在这时候触怒龙颜,自寻死路。
而朱元璋一心挂念昏迷中的朱标,急着去见自己最疼爱的长子,也无心理会旁人。
当然,若真有不知死活的前来冒犯,他也绝不介意送其一程。
郑有伦在一群匍匐跪地的太监、宫女与侍卫中穿行而过,不久便将朱元璋引至乾清宫的一处偏殿。
郑有伦颇有眼色,到了殿门外便恭敬地站住,不再入内。
他深知此时昏迷的大明皇太子最受洪武皇帝疼爱,朱元璋必不愿有人打扰他与病中儿子独处的时刻。
朱元璋对郑有伦的举止未作任何表示,面色阴沉地跨过门槛,径直走入殿内。
殿中檀香缭绕,略微舒缓了他焦虑的情绪。
殿内原本垂首侍立的太监与宫女见皇帝到来,慌忙跪地叩首,正欲开口行礼,却被朱元璋猛然抬手制止:“都闭嘴,别惊扰了太子。”
他继续往里走去,一张雕龙画凤的黄花梨木大床映入眼中,床上躺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皇太子朱标。
一旁是接连为皇帝与太子诊治的老太医。
朱元璋放轻脚步,无声地走到太医身后,沉声问道:“太子怎样了?”
老太医闻声一惊,随即稳住心神,起身拱手行礼,颤声答道:“陛下,太子殿下他……”
见朱元璋眉头紧锁,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帝王威压,太医不由得冷汗涔涔,不敢再迟疑,立即继续禀报。
“太子殿下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一直没完全康复。”
“身子骨本就虚弱,如今急火攻心,外寒内火交织发作。”
“以殿下现在的身子,实在经不起这般折腾。”
“这才突然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