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一番。
朱元璋冷冷一笑。
“朕要让全天下人都明白,但凡敢对太子、对朱家存不轨之心者——”
他没有直接回答,却已道尽一切。
李文忠顿时明了:奏疏所言,一字不假。
“大明中军大都督、金吾前卫指挥使、曹国公——李文忠。”
朱元璋面色铁青,语声低沉。
李文忠猛然回神,伏身应道:“臣在!”
“朕要诛吕氏九族——不,是十族!”
“她的亲族、友朋,所有与她有牵连之人,皆要以血赎罪。”
“应天城内之人,锦衣卫已悉数收押。”
“城外的,便交给你。”
“你——可会让朕失望?”
李文忠身躯一震,当即双膝跪地,深深叩首。
高声誓言: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定以吕氏十族之血,回报圣恩!”
后来,这位曹国公离开了皇宫,离开了应天府。
与他同行的,还有京畿中军所辖的虎豹、骁骑、龙骧三卫中精选的五千将士。
这三卫皆是随朱元璋征战最久、最得信任的精锐。
当他们随曹国公奉旨出营,纵马驰骋,蹄声如雷震天——
那轰鸣之声,已诉尽一切。
皇帝怒不可遏。
五千名大明最精锐的猛士,身经百战,勇不可当。
当他们从中军大都督李文忠口中听到圣旨的那一刻,便明白了——天子要借他们手中的长刀,斩尽吕氏十族。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唯有如此,方能平息这场雷霆之怒。
旌旗猎猎,铁甲映寒光,刀枪铮鸣,战马嘶啸。
这支虎狼之师纵马出营,卷起漫天烟尘。
沿途百姓见之,无不胆战心惊。
那冲天煞气宛若实质,吓得众人匍匐道旁,瑟瑟如秋叶,连抬头都不敢,唯恐刀锋临颈。
其实纵使他们抬头,李文忠与将士们也未必会为难。
这般惶恐,不过是求生本能。
大地微颤。
铁骑如风,掠过伏地的百姓,肃杀的身影渐行渐远。
待烟尘散尽,人们缓缓起身,心头的惊惧却久久不散。
那冲天的杀气,恐怕要过上数日安稳日子,才能从心底渐渐淡去。
随着往来行人涌入应天城,李文忠率五千铁骑离京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日工夫,全城皆知。
虽然圣旨未明发,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李文忠与京畿三卫在大年初一的这场行动,必然与昨夜吕氏下诏狱、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率部全城搜捕之事,息息相关。
一时间,大明京师。
应天城作为天下首善之地,此刻却一片风声鹤唳!
寻常百姓倒还算平静。
他们大多与吕氏素不相识。
除了对时局动荡稍有不安之外,并无太多其他反应。
勋贵武将这边,也与百姓相差无几。
几乎所有人都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只等着看一场热闹。
毕竟吕氏是太常寺卿吕本的嫡长女,出身于江南文官集团。
与这些被文人视作“粗鄙武夫”
的将领本就不是一路人。
当然,江夏侯周德兴要排除在外。
整个武将勋贵集团中,也就只有他一个特例。
与百姓和武将不同,那些文官——尤其是江南出身的文官——
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大门紧闭,不敢外出。
只敢派家中仆人悄悄出门,
打探外界的消息,特别是那座红墙黄瓦、庄严肃穆的宫城中传出的动静。
可惜的是,除了李文忠率领京畿三卫五千将士离去的消息之外,
关于吕氏之事,再没有任何其他风声。
而宫城之内,
平日里或许还能传出些许消息。
毕竟在这应天城中为官,尤其是那些江南出身的文官,
谁家不是富甲一方的商贾,或是传承百年的士族?
有钱有势,自然能收买一两个不怕死、
不顾皇帝震怒、只认银子的宫中侍卫或太监。
可那是平时。
如今,因皇帝与太子先后昏厥,
宫中的巡逻侍卫增加了两倍有余。
再加上郑有伦手下的暗卫在暗中警戒,
守卫之森严,可以说若无皇帝亲笔令或特颁腰牌,
就连一只苍蝇、一只蚊子,也休想从宫中飞出。
正因如此,
江南士族文官集团更加感受到天威压顶,
心中的恐惧也愈发强烈。
特别是几位与吕家表面不合、私下却交往密切的文官,竟连锦衣卫的探子也一并瞒了过去。
甚至有人已将白绫悬上房梁,反复犹豫是否就此了结。
一死了之,倒也干净,至少不必被投入诏狱,受那百般折磨。
但他们终究不甘心。
上吊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