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将边境的惨烈牺牲轻描淡写,将资源的紧张归咎于“魔道猖獗”、“运输困难”,绝口不提内部的倾轧与不公。
终于,议题进行到了“各战区资源需求与分配”环节。当负责此事的联盟长老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念到“北境边境战区,申请增拨破魔弩箭十万支,高阶疗伤丹药五千瓶,灵晶……”时,台下响起了一些细微的嗤笑声。
那长老顿了顿,继续道:“然,鉴于联盟库存紧张,且需优先保障中州核心区域及几大主要宗门的防御,经评议,拟核准破魔弩箭三万支,丹药一千瓶,灵晶酌情拨付。”
这个“酌情”,几乎就等于大打折扣。
就在这时,顾南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那一身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沉稳气质,以及脸上那平淡却带着无形压力的表情,让原本有些嘈杂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不少。
顾南没有看那位长老,而是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太子和盟主的方向。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刀子,划破了殿内虚伪的祥和:
“我叫顾南,来自北境边境风吼要塞。”他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客套寒暄,“方才长老所言‘库存紧张’、‘优先保障’,顾某有些疑问。”
他顿了顿,不等有人反驳,便继续道:“三个月前,魔道夜袭我第三哨塔,我部将士血战一夜,击退敌军。战后清点,因破魔弩箭不足,有二十七名兄弟,是握着普通箭矢战死的。若当时有足够的破魔弩,他们至少能活下一半。”
“两个月前,黑煞宗驱使尸潮冲击城墙,我部伤亡近百。战后,超过三十名重伤员,因等不到足够的高阶丹药,伤势恶化,不治身亡。那些丹药,原本三天前就该送到。”
“一个月前,血魔宗长老亲自出手,我部三名灵王高阶将领为护城墙重伤。若当时有充足的灵晶支撑防御大阵,几位将领或许不必硬撼那一击,至今仍在闭关疗伤。”
顾南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在场某些人的心上。他没有提高声调,没有愤怒的控诉,只是用最平静的语气,列举着血淋淋的事实。
“我想请问联盟诸位长老,”顾南的目光锐利起来,“中州核心区域,近日可曾有魔道长老级高手叩关?可曾有将士因物资短缺而握着普通箭矢赴死?可曾有伤员因丹药延迟而在痛苦中陨落?”
“若没有,”他缓缓道,“那么,所谓的‘优先保障’,保障的究竟是什么?是前线将士的性命,还是……某些人的安逸和权柄?”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许多中小势力的代表面露震撼和思索,他们久居中州,何曾听过如此直白而惨烈的战报?一些人的目光中甚至露出了羞愧之色。而前排那些大宗门的代表,则神色各异,万剑宗刘韫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放肆!”一声冷喝打破了寂静,正是万剑宗长老刘韫。他猛地站起身,灵皇境的威压毫不掩饰地压向顾南,眼中满是怒意,“黄口小儿,安敢在此大放厥词!联盟统筹全局,资源调配自有章程法度,岂容你一个边地将领置喙?你可知维持如此庞大的防线,需要消耗多少资源?岂可因你一隅之战事,就打乱全盘部署!年轻人,莫要仗着些许军功,就不知天高地厚!”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直接将顾南的质疑打成了不懂大局、年轻气盛的胡闹。
然而,他话音刚落,另一边就响起一阵洪钟般的大笑。
“哈哈哈!说得好!老子就烦这些虚头巴脑的!”炎龙谷的雷烈拍案而起,声若雷霆,他身材魁梧,满脸虬髯,一双虎目瞪着刘韫,“刘老头,你少在这里扯什么大局!老子就问一句,边境的弟兄是不是在流血?流血该不该给药?打仗该不该给箭?扯什么狗屁章程!章程能挡住魔族的刀吗?”
他转而看向顾南,粗犷的脸上露出赞赏之色:“顾小子!你不错!有种!比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强多了!这联盟里,就需要你这种敢说真话的!”
雷烈这一闹,会场顿时有些混乱。支持万剑宗的势力纷纷出声指责顾南鲁莽、雷烈粗野,而一些本就对资源分配不满的中小势力则暗暗叫好,或保持沉默观望。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就在争吵愈演愈烈之际,主位上的太子李胤轻轻咳嗽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一股温和却浩瀚的威势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太子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先是看向顾南,语气诚恳:“顾巡察使驻守边境,浴血奋战,功勋卓着,其所言所虑,皆是为前线将士性命、为人族防线稳固,此心此志,天地可鉴。孤亦曾听闻边境战事之惨烈,将士用命之艰辛,每每思之,心甚戚戚。”
他先肯定了顾南的立场和功绩,给了顾南极大的面子,也让那些质疑顾南“资格”的人无话可说。
接着,太子又转向刘韫,语气转为平和:“刘长老执掌万剑宗外务,深知联盟运转之不易,统筹协调之艰难,其维护联盟规章之心,亦是为大局考量。”这话给了刘韫一个台阶下。
然后,他话锋一转,面向全场:“然,正如顾巡察使所言,前线将士之牺牲,不容忽视。资源调配,虽有章程,亦需因时制宜。若因固守成规而致防线有失,便是本末倒置矣。”
他巧妙地将矛盾从“个人对错”引向了“如何解决问题”:“故而,孤以为,当下之要务,非是争论孰是孰非,而是应共同商议,如何在现有条件下,优化调配流程,确保紧缺资源能优先送达最急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