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发食品厂门口，方芸捏紧了手中的记者证，指节有些发白。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深吸一口气，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头的忐忑。
“别怕，芸芸。”
站在她身旁的萧静低声安抚，萧静今天特意戴上了一副样式老气的黑框眼镜，遮住了小半张脸，长长的刘海也垂下来，刻意弱化了自己的存在感。
“就当是普通的采访任务，按我们之前商量的来。”
“我相信你可以。”
方芸看了萧静一眼，用力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张明全远远的走过来。
他的目光审视的在两人身上扫过，“你们是江城日报的？”
“是的，您好。”
方芸立刻扬起职业化的微笑，将记者证递了过去。
“我叫方芸，这位是我的助手。”
“这次登门拜访，是想就江城食品行业的安全，采访一下王厂长。”
“贵厂作为行业的龙头之一，经验非常宝贵。”
张明全接过记者证，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客气的微笑。
“过奖了，只是王厂长挺忙的，可能没时间接受这种采访。”
方芸笑容不变，应对得体。
“宏发的口碑，我也有所耳闻，也正是因为宏发做得好，我们才更想请王厂长分享成功经验，给行业树立一个标杆。”
“而且我们这次的报道，已经采访了江城其他的几家食品厂，您看，这是采访记录。”
方芸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笔记本，递到张明全面前。
这是方芸和萧静来之前便商量好的，打算用这种吹捧的方式，以及明确表示，并不是针对宏发一家厂子的行为，让对方放松警剔。
而结果，也如两人料想的那般。
张明全露出笑容，眼前的两个记者年轻，话也不多，根本没什么威胁力。
而且如果能弄篇正面报道，让王富贵高兴一下，也不是坏事。
“既然如此，二位就跟我进来吧。”
“不过王厂长很忙，你们最好长话短说。”
张明全终于松了口，侧开身子，让两人进门。
“谢谢，我们一定注意时间。”
萧静跟在方芸身后，脚步沉稳地走进了宏发食品厂厂区。
一进入厂区，萧静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车间传来机器的轰鸣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香料的气息。
她忽然蹙了下眉头，鼻翼翕动，总觉得空气中，还有股难以言喻的油腻气味。
张明全在前面带路，穿过主生产区，朝王富贵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方芸见萧静在观察环境，连忙上前半步，和张明全搭话，说着客套话，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萧静很快便注意到，厂区后方，有一个相对独立的仓库。
仓库门口，站着几个说闲话的男人。
他们没有穿宏发统一的蓝色工装，只是随意地套着脏兮兮的围裙。
围裙上沾满了深褐色的油污，和暗红色的污渍。
一股让人隐隐作呕的腥臊气味，似乎就是从那个方向飘散过来的。
很快，张明全便带着她们来到了王富贵的办公室门口。
他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王厂长，江城日报的两位记者同志来了，想采访一下，关于咱们厂的一些宝贵经验。”
“最近有外地的小厂子的产品出了问题，吃坏了人，外界对这事儿都很重视，记者同志说，您是咱们江城食品厂的标杆，所以想好好采访您一下。”
王富贵下意识的打量了下方芸和萧静，见到是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紧绷的脸色立刻缓和下来。
他站起身，热情地打招呼。
“两位记者同志辛苦了，快请坐！小张，泡两杯好茶！”
方芸和萧静依言坐下，萧静垂下头，推了推眼镜，没有和王富贵对视。
王富贵坐在对面，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副温和模样，眼珠子在方芸的脸上打转。
眼前这姑娘，瞧着就水灵，象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
“这位记者同志怎么称呼？”
方芸忍住心中的情绪，挤出笑容。
“王厂长，您好，我叫方芸。”
王富贵点点头，“这位小方同志，别紧张，我这个人没什么架子。”
“放轻松，对了，你想采访哪方面的？”
方芸迅速进入状态，她打开笔记本，认真地开始记录。
提出来的问题，也都是她斟酌过的，听起来专业又无害。
比如“贵厂在原材料采购环节，是如何确保品质的？”，“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宏发如何保持积极向上的活力？”之类的问题。
方芸的问题设计得很巧妙，既满足了采访须求，又引导王富贵，在自夸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萧静则扮演着尽职的助手角色，安静地拿着笔记录，目光低垂，看起来有些拘谨和木纳。
王富贵也瞥了她几眼，却觉得这姑娘不如方记者机灵，也就没太在意。
采访进行了十来分钟，王富贵正讲到兴头上，萧静忽然哎呦了一声，捂住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