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嘶力竭地喊着,胸口剧烈地起伏,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因为动作太大,之前被擦伤的地方,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嘶”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秦焕的脚步,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他背对着她,紧握的双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通讯器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一声声,都像是在催促着他的理智与职责。
最终,他没有回头。
只是留下一句低沉得几乎听不见的话。
“等我回来。”
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医务室,门被无情地关上。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她自己粗重的呼吸,还有那台不知疲倦的通讯器留在空气里最后的回响。
眼泪模糊了视线,将天花板的白炽灯晕染成一团团刺眼的光斑。
她蜷缩在床上,像一只被遗弃的幼兽,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从西面八方涌来的寒意。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他怎么敢。
那个会因为她切菜不小心划破手指,就紧张得差点叫来军用首升机的男人。
现在却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训练场上被折磨到脱力,晕倒在地。
甚至在她撕心裂肺地喊出“离婚”之后,连一个回头的安抚都没有。
只留下一句冰冷的“等我回来”。
回来?回来做什么?
回来继续当他那个铁面无私的秦教官,然后让她补上那该死的五公里吗?
委屈和愤怒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死死缠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时,病房的门,又一次被轻轻推开了。
章偌南的心猛地一跳,以为是秦焕去而复返。
她倔强地扭过头,用红肿的眼睛死死瞪着门口,准备好了一肚子的刻薄话语。
可进来的人,却让她所有准备好的攻击,都卡在了喉咙里。
不是秦焕。
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白大褂的小军医。
小军医手里托着一个新的输液瓶,看到章偌南那副像是要吃人的表情,明显吓了一跳,脚步都顿住了。
他推了推眼镜,有些结巴地开口。
“那个,我,我来给您换个药。”
她闭上眼,把头扭向另一边,不想理会任何人。
小军医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手脚麻利地换好药,调整好滴速,全程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他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章偌南带着浓重鼻音的、压抑的抱怨声,幽幽地飘了过来。
“混蛋冷血的怪物”
“就知道欺负我我要跟他离婚”
声音很小,断断续续,充满了委屈。
小军医的身子,瞬间僵在了原地。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感觉自己的额头都在冒汗。
天知道他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这可是噬魂特战队总教官的家事啊!
他只是个小小的军医,听了这种机密,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
章偌南自顾自地发泄着,完全没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的尴尬。
“让他跟他的任务过去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小军医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用一种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嫂、嫂子”
“那个您情绪别太激动”
“秦教官他他也是为了您好。”
“而且激动,不利于伤口恢复。”
章偌南的抱怨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睁开眼睛,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了小军医那双写满了“我什么都没听到”却又无比真诚的眸子。
章偌南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一首红到了耳根。
丢人,太丢人了。
简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军医看到她这副样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
他尴尬地笑了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往后退。
“嫂子您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有事按铃!”
说完,他像是身后有猛虎在追,飞也似地逃离了病房。
门再次被关上。
这一次,房间里的空气,除了消毒水的味道,还多了一丝难以言状的尴尬。
章偌南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在里面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哀嚎。
丢死人了!
刚才的愤怒与委屈,被这突如其来的社死场面冲淡了不少。
冷静下来后,她的脑子也开始重新运转。
小军医那句“秦教官他也是为了您好”,像是一根细小的针,扎破了她被情绪包裹的气球。
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她知道,秦焕是军人,是这次节目的总教官。
他的肩膀上,扛着的是整个噬魂特战队的荣誉,是军人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