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室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四十五分,秒针的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敲在众人心头的战鼓。赵师长将武装带最后一个铜扣扣紧,转身时皮带上的手枪套与桌角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报告!"门外传来洪亮的喊声,一名通信兵跑步进来立正敬礼,"警卫连集合完毕,请指示!"
林默将画好的平面图递给赵师长,纸上的红蓝线条在灯光下格外刺目。赵师长扫了一眼,突然用红铅笔在会计室后方重重画了个圈:"这里,掘地三尺也要查清楚!"
作战室外,发动机的轰鸣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林默透过窗户看到,十二辆军绿色卡车整齐排列,车头大灯将操场照得亮如白昼。士兵们正在做最后检查,56式冲锋枪的弹匣碰撞声此起彼伏。
"小林。"梁局长突然按住林默的肩膀,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这是罗部长特批的搜查令,你贴身收好。"
林默接过信封时,发现梁局长的手在微微发抖。这位老公安的眼角布满血丝,却闪着异样的光芒:"记住,账本和人都要活着带回来。"
"保证完成任务!"林默挺直腰板敬礼,钢盔的系带勒得下巴生疼。
豆爱国突然从医务室冲出来,左臂缠着新换的绷带:"我也去!"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睛亮得吓人,"那些女同志认得我的声音。"
赵师长刚要反对,梁局长却点点头:"让他去吧,货场那边需要熟悉地形的向导。"说着将自己的配枪塞给豆爱国,"拿着,这把枪跟了我十二年,从没卡过壳。"
三辆墨绿色的军用吉普如同脱缰野马一般,风驰电掣地冲出了基地大门,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仿佛在向世人宣告它们的速度与力量。
林默端坐在首辆车的副驾驶位置上,他的目光透过车窗,紧紧锁定在后视镜里的那辆吉普车。只见那辆吉普车像被惊扰的兔子一样,惊慌失措地疯狂调头逃窜。
“想报信?”赵师长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迅速抓起车载电台,对着话筒喊道:“三号车,截住它!”
接到命令的三号车毫不犹豫地脱离了车队,如同一头凶猛的猎豹,以惊人的速度向逃窜的吉普车扑去。
林默的视线随着三号车的行动而移动,他看到机枪手敏捷地掀开了防雨布,露出了那黑洞洞的枪口。在月光的映照下,枪口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仿佛是死神的眼睛,正无情地凝视着前方的目标。
然而,就在三号车即将追上吉普车的一刹那,赵师长突然下达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命令:“不用追了。”
林默不禁一怔,他疑惑地看向赵师长。赵师长面沉似水,缓缓说道:“放他们回去报丧吧。”
林默似乎明白了赵师长的意图,他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车队在一个岔路口处兵分两路,林默所在的这一队径直朝着油脂厂的方向疾驰而去。还未抵达厂区,远远地,他们就望见厂区东南角的上空弥漫着滚滚浓烟,仿佛是一头被激怒的巨兽,正张牙舞爪地向天空咆哮。
"他们在销毁证据!"林默心急如焚,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他猛地一把推开吉普车的车门,甚至连车都还没停稳,就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
夜晚的风像一头凶猛的野兽,裹挟着浓烈的焦糊味,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铺天盖地地向他席卷而来。林默被这股强烈的气味呛得咳嗽不止,但他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会计室的方向。
只见那里火光冲天,熊熊烈焰将半边天空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橘红色。林默心中一紧,他深知情况已经非常危急。
"一排左边包抄,二排右边!"赵师长的吼声在一片嘈杂的枪械碰撞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果断地下达命令,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默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跟上突击组,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径直冲向那片熊熊燃烧的火场。
热浪滚滚,仿佛要将人吞噬。林默感觉自己的脸皮都被烤得发烫,但他毫不退缩,勇往直前。
然而,当他靠近会计室时,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火势似乎被人为地控制在一个特定的区域内,并没有蔓延开来。
透过滚滚浓烟,林默隐约看到几个黑影正在拼命地砸开相邻仓库的铁锁。
"站住!"林默怒喝一声,试图阻止他们的行为。但他的声音在这爆炸般的枪响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瞬间就被淹没了。
就在这时,赵师长亲自端起一挺轻机枪,对着天空一阵猛烈扫射。子弹划出的火线,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黑影们如惊弓之鸟,其中一个刀疤脸格外显眼。林默正要追击,突然听到仓库里传来微弱的敲击声——是铁器撞击水泥的声响,三长两短,循环往复。
"里面有人!"林默踹开摇摇欲坠的仓库门,手电光束照出十几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女人们被铁链锁在暖气管道上,最瘦弱的那个正用锈铁片敲击地面,正是周小梅。
"是公安同志!"周小梅的哭喊撕心裂肺。她挣扎着举起血肉模糊的右手,掌心里紧攥着半张烧焦的纸片:"他们他们要烧名单"
林默接过纸片,残存的字迹依稀可辨:"春来每头两百特供"落款处半个红色印章,正是张春来的私章。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交火声,子弹如冰雹般密集地打在铁皮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赵师长猫着腰,像只敏捷的猎豹一样,迅速冲进屋里。他的军装上沾满了血迹,显然刚刚经历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