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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四合院彻底安静下来。何大清躺在自己那张睡了多年的旧木板床上,却翻来覆去,毫无睡意。窗户纸透进朦胧的月光,在坑洼不平的泥土地面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他睁着眼睛,望着黑黢黢的房梁。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儿子爽朗的大笑和女儿清脆的欢呼,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个小院里的景象——刘玉梅在灶火前温婉忙碌的身影,小梅那丫头天真烂漫的笑脸,还有……还有他离开时,刘玉梅站在院门口送他,月光下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往后下雨天,我都在。”
“嗯。听你的。”
简单的对话又在心头滚过一遍,带着灶火的温度。何大清只觉得心里像是揣了个小火炉,烘得他浑身暖融融的,连这睡了半辈子都觉得硌得慌的硬板床,似乎都变得柔软舒适起来。
他侧过身,面朝着93号院的方向,尽管隔着厚厚的墙壁和沉沉夜色,什么也看不见。他无声地咧开嘴,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和满足的笑容。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下粗糙的床单,仿佛在丈量着一种全新的、触手可及的安稳。
明天。
明天就去开介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