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里浮现出历代守味人的记忆:林风在其中看到父亲抱着襁褓中的自己穿越时空,披风被混沌烧出洞,火星落在他脸上,父亲却死死护着他怀里那片蛇鳞;看到母亲在地球老槐树下埋下片蛇鳞,埋土时指尖被草根划破,血珠滴在鳞上,晕开个小小的印记,形状和他额角的鳞印一模一样;而他此刻流的血,正顺着光柱丝丝缕缕渗进地球的土地,在暴雨冲刷的泥地里画出半道鼎纹,与母亲埋下的鳞印遥遥相对,像两个相望的人。
铁山突然指着天空,声音都劈了,像被野山椒呛着,话都说不囫囵:“看!创世之蛇……创世之蛇在笑!”
云层中,创世之蛇的虚影缓缓裂开嘴,露出细碎的银牙,像串闪着光的小米,沾着点花蜜似的黏糊。它的鳞片开始剥落,一片接一片往下飘,每片鳞上都刻着空味界的烟火气——融味派的酒坛歪歪扭扭,沾着野山椒的红;守味派的药罐带着药渣,泛着苦香;阿蓝的陶片带着补痕,胶里混着烤鱼油;伶仃的味扇画着野山椒,扇骨缠着红布条;还有铁山总也烤糊的鳞鱼,焦黑的边缘透着股憨气,却让人莫名踏实。
“这就是你要的钥匙。”林风将残勺抛向光柱,血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光,像撒了把星星,“疼不是枷锁,是记住所有温暖的密码——就像伤疤会记住伤口,却也会记住谁给的药,谁吹的气,谁守在旁边没合眼。”
光柱轰然炸开,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创世之蛇的虚影消散在光芒中,化作漫天光点,像场温暖的雨,落在空味界的土地上,长出带着两个世界味道的嫩芽。林风在坠落前,看见守蜕人的残鳞化作颗种子,乘着光落在地球老槐树的枝桠间,发了点嫩黄的芽,叶尖还卷着,像在害羞;而他的血正渗进空味界的土地,催生出带着地球味道的新芽,叶片上印着小小的槐树叶纹路,脉络清晰,像谁精心画上去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光柱另一端的地球暴雨夜,母亲正站在老槐树下。雨水打湿了她的蓝布衫,贴在背上显出单薄的轮廓,风一吹就轻轻晃动,像片即将飘落的叶。她手里攥着片与他鳞印相同的蛇鳞,鳞上的焦痕还带着余温,像刚被捂过。而她的眼角,竟泛着与创世之蛇相同的琥珀色光,在闪电亮起的瞬间,像两滴凝结的蜜,映出树下那片被血染红的泥土——那里,正钻出颗带着蛇鳞纹的新芽,芽尖顶着滴露水,在雨里微微发亮,像只睁开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