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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还要往里走?”胖子头皮发麻,但看着陈玄墨已经迈步,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还不忘把地上昏迷的林九叔往自己身边拖了拖,确保老人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那只被棺材盖刮破的脚踝踩在冰冷湿滑的网格上,每一次挪动都钻心地疼,让他龇牙咧嘴。
两人在绝对的黑暗中摸索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脚下是湿滑粘腻的网格,稍有不慎就可能踩空或滑倒。四周冰冷的金属构件如同潜藏的巨兽,黑暗中随时可能撞上。胖子好几次差点被地上的零件绊倒,吓得他低呼连连,死死抓住陈玄墨的后衣襟。
“慢点…墨哥…慢点…哎哟!”胖子又踢到一个硬物,疼得直抽冷气。
陈玄墨停下脚步,再次点燃一根宝贵的火柴。
火光跳动,照亮了前方。他们离那个区域更近了。果然,在几根粗大、锈蚀的管道下方,有一个用水泥或某种复合材料浇筑的、相对平整的方形平台。平台大约一人多高,上面似乎固定着什么东西。
“是…是个台子!”胖子看清了,稍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上面有啥?”
火柴光范围有限,只能隐约看到平台上面似乎有金属支架的轮廓,支架上…好像固定着一个长条形的物体?距离还有点远,看不真切。
陈玄墨举着火柴,继续小心地靠近。脚下的油污似乎更厚了,踩上去发出“噗叽”的粘腻声响。空气里那股铁锈和机油的混合味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或者福尔马林的味道?虽然极其微弱,但在这陈腐的气息中显得格外突兀和阴森。
火柴再次燃尽。
“快到了,大概十几步。”陈玄墨在黑暗中估算着距离,提醒胖子,“扶好九叔,跟紧。”
两人又摸索着向前走了十来步,陈玄墨感觉脚尖碰到了平台冰冷坚硬的水泥基座。他停下,第三次点燃火柴。
这一次,火光清晰地照亮了平台上的景象。
平台中央,固定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支架。支架上,赫然平躺着一具人形的骸骨!
骸骨被几条同样锈蚀的、手腕粗细的金属锁链牢牢地捆绑在支架上,锁链深深勒进骨头里,甚至在几处关节造成了明显的断裂和压迫痕迹。骸骨身上,还残留着一些腐朽的布料碎片,颜色晦暗,但隐约能看出是某种…道袍的样式?宽大的袖口,交叠的衣襟,虽然破烂不堪,却透着一种格格不入的古意。
最引人注目的,是骸骨的头颅。它微微侧向一边,空洞的眼窝仿佛正对着陈玄墨他们走来的方向。下颌骨张开着,像是在无声地呐喊。而在骸骨微微敞开的、腐朽的胸襟位置,几片暗淡的、带着温润光泽的玉片散落在肋骨之间。那玉片呈青白色,边缘有金线镶嵌的痕迹,虽然蒙尘,但依然能看出其不凡的质地和工艺。
“南越王玉衣残片…”陈玄墨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曾在博物馆的图册上见过类似的文物描述!这种金缕玉衣,是汉代南越国高级贵族下葬的殓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被绑在这个鬼子的地下设施里?
胖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把背上的林九叔扔出去。“我…我顶你个肺啊!死…死人!还被铁链子捆着!这…这他娘的是要干啥?”他牙齿打颤,几乎语无伦次。眼前这具被铁链残酷束缚的骸骨,比乱葬岗上的腐尸更让他感到一种源自骨髓的寒意。这根本不是什么自然的死亡,而是某种…囚禁?献祭?
陈玄墨强迫自己冷静,举着火柴,目光锐利地扫视骸骨周围。骸骨的双手被铁链捆在身体两侧,指骨蜷曲,像是在死前经历了巨大的痛苦。而在骸骨右侧大腿骨旁边的支架上,似乎压着一本东西。
是一本硬壳的册子!深褐色的皮质封面,边缘磨损严重,浸泡在油污和冷凝水里,显得异常厚重和肮脏。
火柴的火苗又开始不稳定地跳动,时间不多了。陈玄墨毫不犹豫,一步跨上水泥基座,伸手就去抓那本册子。入手冰冷湿滑,带着一种皮革特有的韧性和腐朽感。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册子封皮的瞬间——
“嘎吱…咔!”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机括转动声,毫无征兆地从平台内部响起!
陈玄墨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地,他抓着册子猛地向后跃下平台!
“轰隆隆——!”
整个平台连同捆绑骸骨的金属支架,猛地向下一沉!紧接着,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铰链转动的巨响,平台中央裂开一个黑黢黢的方形洞口!一股比上层空间更加阴冷、更加陈腐、带着浓重土腥味和奇异药草气息的气流,猛地从洞口中喷涌而出!
“墨哥!”胖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拖着林九叔往后缩。
陈玄墨落地站稳,心脏狂跳,死死盯着那个突然出现的洞口。平台下沉了一米多深,露出了下方的结构。洞口下方似乎是一个垂直的井道,深不见底。刚才那股气流,就是从下面涌上来的。
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具被铁链捆绑的骸骨,连同支架一起,正随着平台的下沉,缓缓降入那个漆黑的井口之中!骸骨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们,然后被黑暗一点点吞噬。
“这…这下面还有?!”胖子声音都变了调。
陈玄墨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被那本从骸骨身边抢下来的硬壳册子吸引了。册子封皮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深深的污渍。他强忍着那股混合着腐朽皮革和消毒水的怪味,用袖子胡乱擦掉封面的油污和水渍,借着手中火柴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翻开了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