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青铜冷光。
活人进死人市,得拿阳寿押账。老头用长指甲敲了敲黄铜柜台,算盘珠子上沾着暗红污渍。胖子刚要摸柜台上的招财蟾蜍,被陈玄墨一把拽住后衣领。
柜台玻璃突然炸裂,碎片在空中凝成血字:典当三件憾事,换断缘剪。胖子咽了口唾沫,油手在裤子上蹭出两道印子:要、要不咱典当老李头欠我的叉烧钱?
陈玄墨还没开口,老头镜片后的竖瞳猛地收缩。他感觉眉心一凉,一滴血珠顺着鼻梁滑落,正正滴在罗盘中央。青铜指针疯狂旋转,在桌面上投射出林九叔年轻时的面容——他正将半截烟斗埋进白虎山的乱葬岗。
第一件。老头枯瘦的手指戳向陈玄墨太阳穴,你亲手烧了初恋的情书。
剧痛如钢针刺入颅骨,陈玄墨踉跄着撞上货架。十八岁那夜的暴雨在视网膜上闪回,穿白裙的少女在古董店门口被黑伞人拽走,伞骨上刻着林九叔道观的徽记。他想喊却发不出声,只见自己的手颤抖着把信纸扔进火盆。
胖子抄起供桌上的香炉砸过去:老棺材瓤子玩阴的!香灰在半空炸开,露出藏在其中的微型罗盘。老头脖颈青筋暴起,二十七个怀表从长衫里滚落,表盘里闪过小翠被铁链锁在祭坛上的画面。
第二件!老头甩出缠满头发的秤砣。秤盘突然裂开,掉出盒老式录音带。陈玄墨的后背撞上绞盘,1982年的新闻播报在脑中炸响:昨夜白虎山矿难,唯一幸存者陈某某
第三件!你偷吃供品害死看门狗!
放屁!那是黄鼠狼啃的!胖子抡起消防斧劈向柜台,斧刃却被突然涌出的沥青黏液黏住。陈玄墨的胎记烫得惊人,他看见老头怀表里浮现出林九叔给实验体婴儿剪脐带的场景。
婴灵从帆布包里窜出,抓着半块腐乳砸向黏液。乳块瞬间发霉长毛,裹住黏液凝成把生锈剪刀。老头尖笑着扑过来,金丝眼镜摔碎时露出底下布满咒文的第三只眼。
接着!陈玄墨甩出铜钱阵,钱眼里的红绳缠住老头脚踝。断缘剪脱手的瞬间,整艘渡轮剧烈震颤,二十七个泡菜坛子从货舱滚出。坛口封印破裂,腌菜汁喷出三米高的酸雾。
胖子被呛得眼泪直流,抄起腌萝卜当手榴弹乱扔:请你吃广式酸嘢!萝卜砸中老头额头的瞬间,陈玄墨看清他后颈的刺青——和七星灯阵里老板身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酸雾中突然伸出沥青触手,缠住陈玄墨的脚踝往江里拖。他反手用断缘剪划破掌心,血珠溅在锈迹斑斑的刃口上。剪刀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锈壳剥落后露出昭和制钢所的刻印。
小鬼子滚回你的东洋去!胖子抡起消防斧劈开浓雾。陈玄墨趁机将剪刀刺入老头心口,却发现刀刃如同戳进烂泥。老头的皮囊哗啦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澳门赌场筹码。
渡轮汽笛发出最后一声呜咽,陈玄墨攥着染血的筹码翻身入江。坠入水中的刹那,他听见林九叔的叹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逆天改命者,必遭天谴
冰冷江水灌进口鼻时,陈玄墨突然看清筹码背面的小字:199771 死当区。
江水灌入耳膜的瞬间,陈玄墨突然被一股怪力拽住衣领。他呛着水抬头,看见胖子龇牙咧嘴地趴在船舷,胳膊上青筋暴起得像广州腊肠。
墨哥你该减肥了!胖子整张脸憋成猪肝色,镶金牙在月光下直打晃。陈玄墨刚要搭手,突然发现拽着自己的根本不是麻绳——那是条缠满符咒的人肠子,正顺着胖子胳膊往他衣袖里钻。
渡轮甲板传来算盘珠崩裂的脆响。戴金丝眼镜的老掌柜从浓雾中踱步而出,镜链坠着的微型罗盘嗡嗡震颤:典当继续。
陈玄墨被甩上甲板时,瞥见老头后颈的刺青在蠕动。那根本不是纹身,是无数只首尾相衔的尸蟞,正用口器啃食着苍老的皮肤。胖子瘫在地上喘粗气,忽然盯着自己油乎乎的掌心怪叫:老子的掌纹呢?
活人进死人市,总得留点买路财。老掌柜用长指甲挑起胖子下巴,镜片后的竖瞳缩成一道缝,刚才拽你兄弟用的,可是你三十年阳寿。
陈玄墨的胎记突突直跳,他看见胖子掌纹正顺着人肠子往老头衣袖里流。柜台上的招财蟾蜍突然张嘴,吐出团沾着粘液的黄纸,上面血淋淋写着典当三件憾事。
第一件您老收好了!胖子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白花花的肚皮,胖爷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十岁那年偷吃了我爹供在祖宗牌位前的烧鹅!
老掌柜愣神的刹那,陈玄墨抄起断缘剪刺向那串镜链。青铜坠子应声而裂,掉出张泛黄的当票——正是当年陈家典当青铜罗盘的凭证。渡轮突然剧烈倾斜,二十七个泡菜坛子从货舱滚出,腌菜汁在甲板上汇成个字。
第二件。老掌柜的指甲暴长三寸,直插陈玄墨眉心,你亲手烧了初恋的情书。
剧痛如烙铁穿透颅骨,陈玄墨的视野突然浸满橙红。十八岁那夜的雨声在耳畔炸响,古董店后巷的槐树被雷劈得焦黑。穿白裙的少女蜷缩在墙角,黑伞人的铜钱剑正抵着她咽喉。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颤抖着把信纸扔进火盆,火焰里浮现出林九叔冷笑的脸。
接着!胖子抡起腌菜坛砸碎幻象。陈玄墨喘着粗气醒来,发现掌心攥着烧焦的信纸残片,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小心师。老掌柜的算盘珠突然迸裂,二十七颗翡翠珠子滚落江中,每颗都映着林九叔不同年龄的脸。
第三件!老掌柜撕开脸皮,露出底下澳门赌场的筹码脸,你害死了看门狗阿福!
放你娘的西洋屁!胖子抄起消防斧劈向柜台,那狗是吃了我三叔公的蛊斧头突然在半空凝滞,沥青状的液体从斧刃蔓延到他手臂。陈玄墨看见液体里浮沉着无数狗牙,每颗都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