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得亮如白昼。
僵尸们突然集体转向原料堆,腐臭的嘴里伸出猩红的丝线,黏糊糊地缠住了老太太的脚踝。
陈玄墨眼疾手快,猛地扯开老太太的袖口,只见内衬上的《往生咒》金线突然绷直,像活蛇一般绞断了那些红丝。
胖子趁机把老太太扛上肩头,大喊道:“姑婆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医院吃叉烧饭!”
“去煮茧车间……”老太太突然清醒了一瞬,指甲狠狠掐进胖子的肩膀,“锅炉底下……镇着吃人的东西……”
话音未落,她袖口的金线突然暴起,像鞭子一般将追来的僵尸抽飞了三米远。
煮茧池里漂着一层厚厚的尸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陈玄墨掀开生锈的铁盖板,瞳孔骤缩——只见池底沉着一具青铜棺材,棺身上七条铁链分别栓着北斗七星状的铁桩。
更诡异的是,棺材四周散落着一些九十年代常见的英雄钢笔和搪瓷缸,仿佛时空错乱了一般。
“这特么是穿越了?”胖子把姑婆安顿在操作台上,抄起铁棍就要撬棺材。陈玄墨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别动!你听——”
若有若无的《东方红》旋律从棺材缝里渗了出来,混着指甲抓挠金属的刺耳声,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陈玄墨的铜钱突然自己跳了起来,“当”地一声嵌进了棺盖的凹槽。
铁链应声断裂,池水像沸油一般翻涌起来,裹尸布上的金线咒文全部倒卷着缩成了一团。
“跑!”陈玄墨拽着胖子刚退到门口,青铜棺盖就轰然炸飞。
浓稠的黑水里缓缓立起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半边脸爬满了蜈蚣状的疤痕,手里攥着把还在转动的三棱刺,寒气逼人。
胖子一看,突然腿软:“这……这是我爸年轻时照片里的工友!”
他摸出钱包里泛黄的照片,只见1983年缫丝厂先进工作者合影上,站在最右边的男人领口别着枚青铜徽章——和棺材里爬出来的人戴的一模一样。
中山装僵尸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三棱刺突然脱手飞来。
陈玄墨用裹尸布卷住利刃,可布料瞬间就被腐蚀出了焦痕。
胖子见状,抄起煮茧用的铁勺砸了过去,“当啷”一声,勺柄上的“安全生产”红字正印在僵尸眉心。
“用这个!”老太太突然扔来个锈迹斑斑的阀门把手。
陈玄墨接住的瞬间,虎口伤疤突然迸裂,黑血滴在把手上,显出一行小字:丙寅年七星镇煞于此。
就在这时,锅炉房突然地动山摇,七根铁桩从地底破土而出。
陈玄墨把铜钱按在阀门把手上,猛砸地面。
铁桩应声亮起青光,织成了一张北斗七星网,罩住了中山装僵尸。
“墨哥小心后面!”胖子的惨叫还没落地,陈玄墨后颈的汗毛就倒竖了起来。
他猛地回头,只见本该被镇住的飞鱼服僵尸不知何时摸到了背后,利爪离他咽喉只剩三寸。
千钧一发之际,姑婆从操作台上一跃而下。
她撕开衣襟,胸口赫然纹着完整的《往生咒》,金线纹身在月光下活过来一般游走,像一张金色渔网兜住了僵尸。
“阿荣快走!”老太太喷出一口黑血,“去六榕寺塔……下面有……”
飞鱼服僵尸突然自爆,腥臭的血肉糊满了整面墙。
陈玄墨的铜钱剧烈震颤,煮茧池里的黑水开始逆流。
胖子一脚踹开通往仓库的后门:“这边!”
仓库里堆满了印着“外贸出口”的木箱,陈玄墨掀开其中一个,只觉得浑身发冷——整箱明代女尸整齐排列,每具口中都含着半片洪武通宝。
更可怕的是,所有女尸的嫁衣下摆都绣着六榕寺塔的图案。
“这特么是殡仪馆兼职服装厂啊?”胖子声音都变调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铁链拖地声,中山装僵尸竟挣破了北斗阵,半边身子爬满了还在扭动的金线咒文。
陈玄墨突然注意到了墙上的生产流程图。
只见1983年7月的那栏被人用红笔圈了出来,旁边潦草地写着:“借阴兵九十九,亥时三刻启阵。”而今天的电子表显示,此刻正是亥时三刻。
“上缫丝机!”陈玄墨拽着胖子跳上了操作台。
生锈的齿轮发出刺耳的呻吟声,女尸们突然齐刷刷地坐了起来。
中山装僵尸挥臂横扫,最近的木箱瞬间爆成了碎片。
胖子手忙脚乱地按下启动键,缫丝机的铁轮子突然飞旋着弹出了钢丝。
陈玄墨把铜钱拍进了控制板,所有钢丝瞬间绷直成了琴弦状,将僵尸们逼到了车间中央。
“给我烧!”陈玄墨点燃裹尸布,扔进了机油桶。
火焰顺着钢丝窜成了火网,女尸们发出凄厉的尖叫。
中山装僵尸突然撕开自己的胸膛,掏出了一团跳动的金色肉瘤——那东西分明是放大了百倍的尸蚕!
火网碰到金蚕瞬间熄灭,车间陷入了死寂。
胖子摸出最后半只烧鹅腿,声音带着哭腔:“墨哥,要不咱们降了吧?我请它吃蜜汁叉烧……”
就在这时,金蚕突然张开了密密麻麻的利齿,陈玄墨的铜钱自动飞入了它口中。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碎了所有玻璃,六榕寺塔的轮廓在火光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