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护,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不堪的山坡,朝着山下土地庙的方向亡命奔逃。身后,赵金福那饱含怨毒和痛苦的嘶吼,以及胖子祖父墓碑裂缝中弥漫出的越来越浓烈的阴邪煞气,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他们。
胖子那条伤腿每挪动一步都疼得钻心刺骨,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偶尔回头,用充满恨意的目光死死盯着祖坟的方向。陈玄墨一手搀着几乎虚脱的林九叔,一手紧握着那块染血的罗盘碎片,碎片传来的温润力量勉强支撑着他。
好不容易,三人狼狈不堪地逃回了那座在风雨中飘摇欲坠的土地庙残骸。庙堂中央的浑浊水洼比之前更深了,塌陷的屋顶破洞灌下瀑布般的雨水。冰冷的湿气和泥土朽木的腐败气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口鼻上。
陈玄墨将几乎虚脱的林九叔小心地安置在角落里相对干燥一点的草堆上。老人脸色灰败得像蒙了层死灰,靠在冰冷的断墙上,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杂音,嘴角又渗出一丝暗红的血沫。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湿透破烂的道袍胸口位置,声音微弱却清晰:
“里…里面…左边内袋…有东西…拿出来…”
陈玄墨立刻蹲下身,小心地探手进去。道袍内襟湿冷粘腻,带着泥水和铁锈的腥气。他摸索了几下,指尖触碰到一个用厚厚油布包裹着的、巴掌大小的硬物。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掏了出来。
油布包裹得很严实,入手沉甸甸的,湿漉漉的。在胖子紧张又好奇的目光注视下,陈玄墨一层层剥开湿冷的油布。里面露出来的,是一块同样锈迹斑斑、边缘磨损严重的暗沉金属怀表!
样式和之前在井下祭坛符咒棋局赢来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块的表盘玻璃已经完全碎裂,只剩下几道尖锐的玻璃碴子嵌在扭曲变形的表框里,里面布满锈蚀的齿轮隐约可见。表壳上布满了更多的弹痕和撞击凹坑,显得更加残破不堪,仿佛刚从某个惨烈的战场废墟里刨出来。
“怀…怀表?”胖子凑过来,小眼睛盯着那块破表,声音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九叔…这…这玩意儿能干啥?都烂成这样了…”
林九叔没有立刻回答,他急促地喘息着,目光紧紧盯着陈玄墨手中的破旧怀表,眼神复杂,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凝重。他挣扎着坐直了一些,伸出枯瘦颤抖的手,指向那块怀表:“这…不是普通的怀表…是当年…那位风水师…随身携带的…最后一件法器…也是…也是他留给撼龙七子…最后的…联络信物…”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沉重。
“它…它吸了太多煞气…怨气…还有…风水师最后的…不甘和守护的意志…”林九叔的目光扫过陈玄墨右手紧握的那块染血的罗盘碎片,“玄墨…用你的血…滴在表盘上…快!”
陈玄墨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咬破自己的左手食指,将殷红的血珠,滴在那块破旧怀表碎裂的表盘上,滴在那些布满锈迹的齿轮上。
嗤——!
血珠落在锈蚀的金属上,没有滑落,反而如同滴在了滚烫的铁板上,瞬间冒起一股极其细微的青烟!紧接着,那块死寂的破旧怀表,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嗡——!!!
一阵低沉、压抑、仿佛无数冤魂在哭嚎的嗡鸣声,从怀表内部爆发出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瞬间压过了庙外的风雨声!
怀表剧烈地震颤着,表壳上那些锈蚀的弹痕和凹坑处,竟然开始渗出暗红色的、如同血液般的粘稠液体!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怨气和煞气,混合着一种古老守护者的悲怆意志,瞬间弥漫了整个破庙!
“呃…”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怨煞之气冲击得闷哼一声,脸色发白,连连后退几步,靠在了冰冷的断墙上。
陈玄墨也感到一股强烈的负面情绪冲击着心神,但他左胸的胎记猛地一热,一股温润的力量涌出,强行稳住了他的意识。他死死盯着手中剧烈震颤、渗出“血泪”的怀表。
嗡鸣声越来越尖锐,怀表的震动也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地冲撞,想要破壳而出!
“它…它要炸了?!”胖子惊恐地喊道。
林九叔却死死盯着怀表,眼中精光爆射:“不…不是炸…是…是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是…是风水师最后的…馈赠…也是…束缚的解脱!”
话音未落!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属爆裂声从怀表内部响起!那块本就残破不堪的表壳,在剧烈的震动和内部力量的冲击下,猛地崩裂开来!无数细小的、扭曲变形的齿轮、发条、金属碎片,如同被引爆的炸弹般,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噗噗噗噗!
碎片深深嵌入土地庙腐朽的木柱、墙壁、甚至溅射到胖子的裤腿上,划出几道血痕!
“啊!”胖子吓得抱头蹲下。
陈玄墨下意识地用握着罗盘碎片的右手挡在脸前。
就在表壳彻底崩碎的瞬间,怀表内部那股积蓄到顶点的怨煞之气和悲怆意志,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猛地爆发开来!
轰——!!!
一股无形的冲击波以崩碎的怀表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庙内残余的窗棂被震得哗啦作响,中央水洼里的污水剧烈震荡!
然而,这股冲击波并非毁灭性的。它更像是一种最后的释放,一种束缚的解脱。
冲击波过后,一切归于死寂。
只有崩碎的金属零件和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