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的天光。
“总算…总算有个窝了…”胖子几乎是扑进来的,靠着墙就往下出溜,抱着他那条伤腿直哼哼。
陈玄墨把林九叔小心地放在相对干净点的墙角。他走到胖子身边蹲下,借着破洞的光仔细看他那只脚踝。情况很糟,肿得发亮,破口的地方皮肉翻着,边缘发白,里面嵌着脏东西,看着就感染了。
“得弄干净,不然真会烂。”陈玄墨眉头紧锁。他起身在杂乱的铺子里翻找。运气不错,在一个落满灰的破柜子里找到半瓶浑浊发黄的老白酒,瓶口都封着灰。角落里还翻出块脏兮兮、但还算完整的旧布。
“忍着点。”陈玄墨拿着酒瓶和布回到胖子身边。
胖子一看那酒瓶,脸都绿了:“墨…墨哥,这玩意儿…能行吗?”
“总比烂掉强。”陈玄墨不由分说,用布沾了点白酒。那酒味冲得人头晕。他一手按住胖子的小腿,另一手拿着沾酒的布就往伤口上擦!
“嗷——!!!”胖子杀猪似的嚎叫起来,疼得浑身肥肉乱颤,眼泪鼻涕瞬间飙出来,“轻点!轻点啊墨哥!亲爹!!”那酒擦在破皮露肉的地方,跟浇了滚油似的,火烧火燎地疼。
陈玄墨没理他,手上动作又快又稳,尽量把伤口里的泥沙脏东西清理掉。每擦一下,胖子就惨叫一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好不容易清理完,胖子已经瘫在地上,像条离水的鱼,大口喘气,浑身汗湿透。陈玄墨把那块脏布撕成几条,蘸着剩下的白酒,把胖子脚踝上的伤口草草裹了起来。
“先这样,天亮想办法找点正经药。”陈玄墨自己也累得够呛,靠着墙坐下,胸口起伏。他看向角落里的林九叔,老人依旧昏迷,脸色灰败得吓人。那心口的乌黑掌印,在昏暗光线下似乎更明显了些,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胖子哼哼唧唧地躺着,脚上的疼劲儿还没过去。他眼睛在铺子里乱瞟,想找点东西分散注意力。目光扫过那个垫着砖头的破柜台底下,似乎有块砖头颜色不太一样,缝隙也特别大。
“墨哥…你看那底下…”胖子指着柜台腿旁边,“那砖…是不是能动?”
陈玄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柜台底下靠墙根的地方,有块青砖边缘缝隙很大,颜色也比旁边的砖深一点。他走过去,蹲下身,用匕首尖沿着缝隙小心地撬了撬。
“咔哒。”一声轻响,那块砖竟然真的松动了!陈玄墨把它抠了出来。砖后面,是一个黑黢黢的墙洞,不大,也就一个鞋盒子大小。
洞里放着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东西。
陈玄墨的心跳快了一拍。他小心地把东西掏出来,入手沉甸甸的。剥开已经发脆发硬的油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把刀!样式古朴,刀鞘是深色的硬木,磨损得厉害。陈玄墨握住刀柄,缓缓抽出。
刀身狭长,带着流畅的弧度,像某种野兽的獠牙。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乌金色,仿佛在油里浸泡了千年。最引人注目的是靠近护手位置的刀身上,用极其精细的阴刻手法,雕刻着一条盘绕的、栩栩如生的毒蛇!蛇身布满细密的鳞片,蛇头高高昂起,三角形的蛇头正对着刀尖,蛇信微吐,一双细小的眼睛用不知名的暗绿色材料镶嵌,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透着一股阴冷邪异的气息!
正是之前在地底逃生通道里捡到的那把南洋蛇纹匕首!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藏在胖子家祖传铺子的墙洞里?
“是…是它?!”胖子也认出来了,惊得差点坐起来,“这鬼刀…怎么跑这儿来了?!”
陈玄墨眉头紧锁。这把邪门的刀,从鬼子地底实验室的通道,到胖子家祠堂石洞,再到这间破铺子的暗格…它就像个甩不掉的幽灵。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后腰,那把从石洞带出来的蛇纹匕首还好好地别在那里。
不对!这把刀…和他在石洞里捡到的那把,一模一样!连刀柄末端那颗浑浊的暗红小石头和旁边两个扭曲的南洋文字都分毫不差!
不是同一把?还是说…这刀不止一把?
就在陈玄墨惊疑不定时,他左手手腕上的七星印记猛地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灼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
“呃!”陈玄墨闷哼一声,差点握不住刀。
几乎同时,被他放在墙角地上的那个青铜罗盘底座(之前被胖子砸变形的那部分),竟然也“嗡”地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震颤!虽然它已经扭曲变形,中间对应胎记的凹坑也裂开了,但此刻,那断裂的金属边缘,竟也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暗金色流光!
嗡鸣声和流光的闪动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彻底消失了。
轰隆隆隆——!!!
整个打铜巷,不,是整个城西老城区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如同发生了强烈的地震!
“地…地震了?!”胖子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脚疼,连滚带爬地想往桌子底下钻。
陈玄墨一把扶住剧烈摇晃的墙壁,脸色大变!这不是普通的地震!他感觉一股狂暴的、充满了阴冷死气的能量,正从地底深处疯狂地涌上来!源头…似乎就在他们脚下!
“不是地震!是煞气!”陈玄墨厉声吼道。他猛地看向墙角那个变形的青铜罗盘底座。刚才它和匕首的异动,就像是一把钥匙,或者一个信号,引爆了地底深处被封印的某种恐怖东西!
震动越来越剧烈!铺子顶棚的灰尘、瓦片噼里啪啦往下掉!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道道狰狞的裂痕迅速蔓延!堆放的杂物东倒西歪,发出巨大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