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董店门口草席里看到的那具冰冷尸体要鲜活得多,但也憔悴、惶恐得多。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工装,双手紧张地搓着膝盖,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眼神浑浊又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和一丝被巨大诱惑砸中的、不敢置信的希冀。桌上放着他那顶同样破旧的工帽。
“……赵老板,”老李的声音嘶哑干涩,嘴唇哆嗦着,“你…你真能救我婆娘和细路仔?医生说…说是肺痨,没得救了…要…要好多钱…”
“啧!”赵金福摆摆手,身子微微前倾,脸上堆起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真诚”笑容,“阿福,这话见外了不是?街里街坊几十年,你老李为人老实肯干,我赵金福看在眼里!钱?钱是王八蛋!能救命吗?”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带着蛊惑,“我认识一位‘高人’,从南洋回来的!人家有‘秘法’,不用开刀吃药,就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灵验得很!”
“秘…秘法?”老李浑浊的眼睛里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淹没,“不…不会是要…要命换命吧?我…我听说南洋那边…”
“哎哟!你这都听谁瞎嚼舌根?”赵金福立刻打断他,脸上的笑容更“和煦”了,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高人用的是‘借运’!借点你未来的好运气,冲散你老婆孩子身上的病气煞气!懂不懂?你李阿福身体壮得像头牛,借你三年五载的好运,损不了寿!等家里人病好了,运气慢慢就养回来了嘛!”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我赵金福作保!还能骗你不成?”
老李被他说得有些懵,眼神里的恐惧被巨大的诱惑冲淡了许多,只剩下茫然和犹豫。他搓着手,嗫嚅着:“借…借运…真的…真的行?”
“千真万确!”赵金福斩钉截铁,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带上恰到好处的为难,“不过嘛…高人作法,也是要‘疏通上下’的,这个…一点小小的‘心意’总是要的…”
老李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刚刚燃起的希望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眼神黯淡下去:“赵老板…我…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实在是…拿不出…”
“哎呀,看把你吓的!”赵金福哈哈一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油纸包,“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昏黄的煤油灯光下,油纸散开,露出里面几枚在灯光下泛着柔和银光、边缘带着细微磨损痕迹的银元——正是民国时期的“袁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