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鱼头枯瘦的手指刚碰到那根震颤最剧烈的银针,针身猛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嗡鸣声骤然拔高,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三人的耳膜。针尾刻着的符文爆发出刺眼的白光,一闪一闪,带着一种沉重、磅礴又令人心悸的节奏——一起,一伏,一强,一弱……如同大海深处永不停歇的潮汐!
“南…南海…潮汐?!”老鱼头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嘶哑,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几根疯狂抖动的银针,又猛地转向南方被雨幕和山峦遮挡的方向,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动,“这针…这针在呼应…南海的潮汐?!”
陈玄墨只觉得胸口被银针勉强压制的灼烧感,似乎也被这来自遥远海域的磅礴脉动隐隐牵动,像是有无形的海浪在撞击他的胸腔。胖子捂着胸口那个同样被银针钉着的烙印投影,只觉得一阵阵心慌气短,好像那烙印深处也藏着一片正在翻腾的怒海。
就在这诡异的共鸣达到顶峰,几乎要将人的神经绷断的瞬间——
一阵沉闷、断续,却又异常清晰的电子杂音,混杂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调刻板而急促的外国话,穿透了山林间呼啸的风雨声,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
这声音的方向,正是他们刚刚逃离不久的那个山坳荒村!
“什么声音?!”胖子一个激灵,也顾不上胸口难受了,小眼睛瞪得溜圆,惊恐地望向声音来源的黑暗深处。
老鱼头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侧耳凝神细听了几秒,枯树皮般的脸上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日…日语!是日本话的广播!”
陈玄墨的心猛地一沉。日语广播?在这荒山野岭,暴雨倾盆的深夜?这比任何鬼哭狼嚎都更透着一种冰冷的、非自然的邪性!他立刻联想到白虎山下那阴森的地下实验室,那些刻着日文的实验记录,那本浸透罪恶的日军日记!
“走!去看看!”陈玄墨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胸口的灼痛和手腕七星印记的刺痛,在听到这日语广播的瞬间,仿佛被浇了一瓢滚油,烧得更加猛烈。一种强烈的不安攥紧了他的心脏。
三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湿滑的山路上跋涉,朝着村口的方向折返。胖子拖着那条肿得发亮的伤腿,疼得龇牙咧嘴,嘴里不停地哼哼唧唧咒骂着这鬼天气和该死的山路,但脚下却不敢有丝毫停歇。老鱼头佝偻着身子,咳嗽声在风雨中断断续续,每一次都牵扯着嘴角渗出的血丝,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前方黑暗中的村落轮廓,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怀里仅剩的几张符纸。
越靠近村口,那日语广播的声音就越发清晰。不再是模糊的呜咽,而是带着强烈的电流杂音,一个冰冷、刻板、带着一种垂死挣扎般亢奋的男声,正用一种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腔调,声嘶力竭地宣读着什么。广播声中还夹杂着尖锐的啸叫和噼啪的爆音,仿佛信号极不稳定,随时会断掉,却又顽强地、一遍遍地重复着。
终于,他们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村口。眼前是一片破败的景象,倒塌的土墙,荒草丛生的院落,在暴雨中更显凄凉。而那个声音的来源,赫然就是村口那口废弃多年、用青石砌成的老井!
声音正是从黑洞洞的井口里传出来的!
冰冷的日语广播声,如同从幽冥地府深处爬出的鬼语,顽固地从那深不见底的井口里冒出来,在死寂的荒村上空回荡,与哗啦啦的暴雨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交响。
“操…真是这井!”胖子脸色煞白,指着那口黑洞洞的古井,声音都变了调,“井…井里闹鬼了?还是闹鬼子了?!”
老鱼头快步走到井边,不顾湿滑的井沿,将半边身子探进去仔细倾听。浑浊的雨水顺着他的破蓑衣往下淌。片刻后,他猛地缩回头,脸上惊骇之色更浓:“是…是昭和天皇的《终战诏书》!1945年8月15号,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时播放的那个!”
“投降广播?”陈玄墨眉头紧锁,走到井边。一股混合着淤泥、苔藓和陈年腐朽气味的阴冷湿气扑面而来,井壁湿漉漉的,长满了滑腻的青苔。那清晰无比的日语广播声,就从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诡异感。“四十年前的广播,怎么会现在从这井里冒出来?”
“邪门!太邪门了!”胖子也凑过来,对着黑黢黢的井口喊道:“喂!里面的!消停点!投降都多少年了还放!扰民啊!”声音在井壁里撞出嗡嗡的回响。
就在这时,井里那刻板的日语广播声,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阵更加刺耳的、频率极高的电流啸叫声猛地响起!
“滋啦——!!!”
这声音尖锐得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和脑髓,胖子“嗷”地一声捂住耳朵,连陈玄墨和老鱼头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啸叫声持续了大约十几秒,然后猛地一变!
一个清晰、标准、甚至带着一丝现代播音腔的粤语女声,突兀地从井底冒了出来:
“……香港天文台于1997年6月30日下午5时发布最新热带气旋警告信号……现时为八号东北烈风或暴风信号……预料本港平均风速每小时63公里或以上……受台风‘维克托’影响,未来数小时香港及珠江口一带将有大暴雨及雷暴……低洼地区可能出现严重水浸……市民应留在室内安全地方,远离低洼地带及做好防风防水浸措施……”
1997年!香港!八号风球!暴雨!
这几个词如同冰冷的子弹,狠狠击中了井边三人的神经!
胖子张大了嘴巴,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小眼睛瞪得溜圆,完全懵了:“1…1997?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