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八号风球?这…这井通到未来了?!”
老鱼头枯瘦的身体晃了晃,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茫然,他死死抓着井沿冰冷的青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四十年前的投降诏书…十二年后香港的天气预报…这井…这井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玄墨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从脚底缠绕而上,直冲头顶。1997!这个如同诅咒般的年份,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再次出现!日军日记里的“七杀血重启罗盘”,汇丰奠基碑,林九叔照片背面的血字警告,还有现在…从这口废弃古井里传出的、跨越时空的香港暴雨预警!
所有的线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强行拧在了一起,死死缠绕着1997年香港回归这个巨大的历史节点!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谋气息,如同井底涌出的阴冷湿气,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井下有东西!”陈玄墨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狠劲,瞬间压下了心头的惊涛骇浪。恐惧解决不了问题,真相一定藏在下面!“必须下去看看!”
“下…下去?”胖子看着那黑洞洞、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井口,又看看自己那条肿得像发面馒头似的伤腿,脸都绿了,“墨哥!这…这井看着就邪性!我这腿…我这腿它不答应啊!”
老鱼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抹掉嘴角的血沫,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断:“咳咳…小子说得对…这井…咳咳…这井是祸根,不弄清楚…后患无穷…咳咳…胖子,你腿脚不便,在上面…咳咳…接应…我和玄墨下去!”
“啊?就留我一个人在上面?”胖子看了看周围破败荒凉、鬼气森森的废弃村落,又想到刚才那诡异的广播,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别…别啊!我…我害怕!”
“怕个球!”陈玄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拿着这个!”他把那个装着邪术残页的沉重尸油灯罩塞到胖子怀里,“抱紧了!有邪气就砸!我和老鱼头叔下去,你在上面守着绳子,听到动静不对就拉!明白吗?”
胖子抱着冰冷沉重的灯罩,入手一片滑腻冰凉,想到里面封着南洋邪术的东西,心里更是发毛,但看着陈玄墨不容置疑的眼神,再看看老鱼头虚弱却坚定的样子,也知道没得选。他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井沿旁,把伤腿小心地放好,嘟囔道:“行…行吧…你们…你们快点啊!这地方…这地方他娘的比坟地还瘆人…”
陈玄墨不再废话,迅速从背包里翻出登山绳。绳子还算结实,但长度有限,好在村口这口老井看起来不算特别深。他将绳子一头牢牢系在井旁一棵半枯的老槐树粗壮的树干上,用力拽了拽,确认牢固。另一头系在自己腰上。
“老鱼头叔,我先下,您跟在我后面,抓紧绳子。”陈玄墨说着,将绳子的中段递给老鱼头。
老鱼头点点头,枯瘦的手紧紧抓住绳子,浑浊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井口。
陈玄墨深吸一口气,胸口的灼痛和手腕的刺痛在阴冷井气的刺激下似乎都麻木了些。他双手抓住湿滑冰冷的井沿,一咬牙,翻身钻了进去!
井壁冰凉刺骨,长满了厚厚滑腻的青苔,几乎无法着力。陈玄墨只能用双脚勉强蹬住相对粗糙的石缝,双手交替抓着绳子,一点点往下滑。井口的光线迅速暗淡下去,上面胖子那张紧张兮兮的胖脸很快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光斑。越往下,那股混合着淤泥、腐殖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金属气味的阴冷气息就越发浓重,几乎令人窒息。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绳子摩擦井壁和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
下降了大约七八米,脚下终于踩到了实地。不是松软的淤泥,而是一种硬邦邦、带着棱角的东西。
“到底了!”陈玄墨仰头喊了一声,声音在井壁里嗡嗡回荡。他解开腰间的绳子,摸出随身携带的防水手电筒,啪嗒一声按亮。
昏黄的光柱刺破井底的黑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没到脚踝的、冰冷浑浊的积水。水底沉淀着厚厚的黑色淤泥和腐烂的枝叶。而在积水和淤泥之上,手电光柱的中央,赫然是一个半埋在淤泥里的、墨绿色、布满斑驳锈迹的金属箱子!
箱子大约半人高,棱角分明,样式极其古旧,上面布满了铆钉,一看就是几十年前的军用装备。箱体的一角被砸得凹陷下去,盖子半开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旋钮、仪表盘和缠绕的电线。一根断裂的天线歪歪斜斜地耷拉在箱子外面。
正是刚才那诡异广播的来源——一台老式的日军军用电台!
此刻,电台早已停止了广播,死寂地躺在冰冷的井水里,只有手电光柱下,那些冰冷的金属旋钮和刻度盘反射着幽暗的光泽。
“找到东西了!是台老式电台!”陈玄墨朝上面喊道。
很快,绳子一阵晃动,老鱼头也小心翼翼地滑了下来。他看到井底那台锈迹斑斑的军用电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但更多的是凝重。他蹲下身,不顾井水的冰冷,枯瘦的手指仔细拂去电台外壳上厚厚的淤泥,露出一个模糊的、被锈蚀得几乎看不清的日军“八纮一宇”徽记和一行依稀可辨的日文编号。
“果然…是鬼子留下的东西…”老鱼头的声音在狭小的井底显得格外低沉沙哑。
陈玄墨用手电仔细照着电台内部。线路板早已被潮湿和岁月侵蚀得一塌糊涂,许多元件都锈蚀脱落了。但奇怪的是,那根显示频率的指针,却如同焊死了一般,死死地卡在一个刻度上——那个刻度旁边,用极其微小的繁体中文标注着:“hk 1997 应急频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