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墨的脑子还嗡嗡作响,李金财临死前那几句嘶吼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意识里。祖父的失踪、罗浮山后山、阮黑的背叛……无数信息碎片疯狂冲撞,让他一时间竟忘了眼前的极度危险。
就在他这失神的刹那,阮黑动了!
那节乌黑裂开的骨指快如毒蛇出洞,对着奄奄一息的李金财眉心猛地一弹!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乌光,比夜色更沉,比死亡更冷,瞬间撕裂空气,没入了李金财的眉心。
李金财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最后那点“咕噜”声戛然而止。他圆瞪的双目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的神采像被风吹熄的烛火,迅速黯淡、湮灭。紧接着,一种死灰般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眉心扩散开,迅速蔓延到整张脸、脖颈……露出的皮肤瞬间失去所有水分和光泽,变得干瘪灰败,甚至隐隐透出一层诡异的、属于尸体的淡绿色。
不过呼吸之间,一个刚刚还在说话的人,就变得如同死了许久的干尸。
“墨哥!”胖子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下意识地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完了……这下真成死胖子了……”
阮黑斗笠下传来一声冰冷不屑的嗤笑,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废物利用,正好充作煞引!”
他话音未落,左手那节骨指再次抬起,对着李金财几乎僵硬的尸体虚虚一引。
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操控意味的邪力笼罩住李金财。那具刚刚失去生机的身体竟猛地抽搐了一下,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然后像个提线木偶般,摇摇晃晃地、极其僵硬地站了起来!
眼眶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他竟然真的想将李金财炼成行尸,投入血池,作为强化邪阵的引子!
陈玄墨被这骇人一幕激得彻底回神,一股怒火混合着寒意直冲头顶。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李金财死后还不得安宁,躯体被如此亵渎利用!
几乎是本能,他顾不上右肩钻心的疼痛和那股阴毒邪气的侵蚀,左手掐诀就要上前阻止。
但阮黑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反应。
那一直按在人皮鼓面上的右手,五指猛地一收!
“咚——!”
一声远比之前沉闷、却更加深入骨髓的鼓声骤然炸响!
这一次,鼓声的目标并非直接攻击心神,而是化作一道有形的、扭曲空气的黑色波纹,如同厚重的墙壁,猛地横亘在陈玄墨与李金财的尸体之间!
陈玄墨撞在那道音波壁垒之上,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带着强烈震荡邪力的力量狠狠反冲回来。他闷哼一声,气血翻涌,本就受伤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蹬蹬蹬”连退数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潮湿的石壁上,才勉强停下。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哇”地喷了出来,洒落在身前的地面上,颜色竟也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暗色。
右肩的伤口更是瞬间剧痛无比,那乌黑色蔓延的速度猛地加快,整条手臂都开始发麻、失去知觉。
“墨哥!”胖子惊叫,想冲过来,却被阮黑那冰冷的目光一扫,顿时如坠冰窟,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阮黑甚至懒得再多看陈玄墨一眼,仿佛他已经是个死人。全部注意力再次回到那具正在缓慢“苏醒”的行尸身上。骨指牵引的力量加大,李金财的尸体动作稍微流畅了一点,开始一步一顿地、朝着那依旧在微微沸腾的血池挪去。
每一步,都带着死亡的僵硬和诡异。
陈玄墨靠着石壁,大口喘着气,胸口火辣辣地疼,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实力的差距太大了,对方甚至不需要全力出手,就足以将他彻底碾压。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金财彻底沦为傀儡,即将被投入血池的瞬间——
那具僵硬前行、双眼死灰的尸体,在即将踏入血池的前一刻,动作极其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他那空洞死寂的眼眶,似乎极其微弱地、挣扎着转动了一点点角度,用最后残存的、不知是肌肉记忆还是残魂执念的力量,瞥向了陈玄墨的方向。
下一秒,他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没有受伤的左手,猛地抬了起来,用尽这具身体最后所能榨取的所有力气,将一件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狠狠地、决绝地扔向了陈玄墨!
那是一个黄铜色的、略显陈旧的老式怀表!
动作快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阮黑显然也没料到这废物师弟死了还能闹出幺蛾子,斗笠下的目光一凛,骨指下意识就要改变方向去拦截那怀表。
“砰!”
一声不算响亮、却格外清晰的碎裂声,从李金财的体内传出。
似乎是某种支撑这具行尸活动的核心枢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违背操控的举动而彻底崩坏了。
李金财扔出怀表的动作彻底耗尽了他尸体最后一点“生机”。他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皮囊,猛地瘫软下去,“噗通”一声,直接栽倒在了血池边缘大半个身子浸入了那粘稠猩红的池水中。
池水像是遇到了极佳的养料,立刻“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贪婪地包裹、侵蚀着那具开始迅速消融的尸体,冒出阵阵带着恶臭的黑烟。
那枚被扔出的怀表,则划出一道弧线,越过那道尚未完全消散的音波壁垒,“啪嗒”一声,掉落在陈玄墨身前不远处的石地上。
表壳似乎因为撞击而弹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阮黑的注意力瞬间被那怀表吸引,似乎那东西比一具上好的煞引更重要。他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