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墨刚想松一口气,却见瘫在地上的阮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他脸上血污和冷汗混在一起,显得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里投射出的怨毒和恨意,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浓烈,几乎化为了实质,死死地钉在陈玄墨身上!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记住你了!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陈玄墨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警惕起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种邪道高手,谁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最后同归于尽的手段。
然而,阮黑并没有再次发动攻击。他似乎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是用那怨毒至极的目光死死盯着陈玄墨,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然后,他猛地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抬起那只还算完好的右手,颤抖着伸进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小袋子里——
“小心!”陈玄墨低喝一声,以为他要掏出什么恶毒法器。
胖子也吓得一骨碌爬起来,往后缩了缩。
但阮黑掏出的,并非攻击性东西,而是几颗龙眼大小、乌漆嘛黑的圆球!
他想都没想,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将那几颗黑球砸向地面!
噗!噗!噗!
黑球触地即碎,瞬间爆开大股大股浓密无比、带着刺鼻硫磺和腥臭味的黑色烟雾!这烟雾扩散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弥漫开来,迅速吞噬了光线,填满了整个密室!
视线瞬间被剥夺!
“咳咳咳!”胖子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直流,“妈的!又是这招!打不过就放烟!属乌贼的啊!”
“大家小心!别乱动!背靠墙!”陈玄墨急忙大喊,同时强忍着虚弱,努力扩张玉印那仅存的、微弱无比的清光范围,将胖子和离得最近的王婆儿子护住。
浓烟中,传来阮黑一声压抑着极端痛苦和恨意的、沙哑的低吼:“陈……玄墨……今日之仇……我记下了……他日……必百倍奉还……”
声音越来越远,还夹杂着艰难的、拖拽着身体的摩擦声和咳嗽声。
他想跑!
“别让他跑了!”陈玄墨心急如焚,阮黑这种邪师,一旦让他缓过气,后患无穷!他强撑着想要追过去,但刚迈出一步,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栽倒。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和体力。
胖子也想追,但烟雾太浓,啥也看不见,而且那烟雾似乎还带着轻微的麻痹效果,让人手脚发软。
王婆儿子和其他几个青壮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浓烟吓住了,捂着口鼻原地不敢动。
浓烟翻滚,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阮黑那越来越远的、踉跄的脚步声,以及似乎是什么机关被艰难开启的“嘎吱”声——这密室果然还有别的出口!
紧接着,是一声重物落下的闷响,似乎是一道石门关闭。
然后,脚步声彻底消失了。
只剩下弥漫的、呛人的黑色烟雾,以及密室中惊魂未定的众人。
过了好一会儿,烟雾才渐渐开始沉淀、消散,视线慢慢恢复。
只见密室一片狼藉,血池干涸大半,裹尸布软塌塌地落在池底,七盏黑灯早已熄灭破碎。阮黑之前瘫倒的地方,只留下一大滩暗蓝色的血迹和几块破碎的黑色绒布碎片。
他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通往外面的那个入口依旧被碎石堵塞着,他显然是从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密道逃走了。
“跑……跑了?”胖子喘着粗气,看着空荡荡的地面,心有余悸又有些不甘,“这老狐狸,命真硬!这样都能让他溜了!”
陈玄墨脸色阴沉,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最后还是让阮黑跑了……虽然其本命邪器被毁,身受重创,但终究是个巨大的隐患。而且,他最后那怨毒的眼神,让陈玄墨如芒在背。
“墨哥,你没事吧?”胖子凑过来,担心地看着陈玄墨苍白的脸色。
“没……没事,脱力了。”陈玄墨摆摆手,目光扫过现场。
王婆儿子和其他人也围了过来,个个灰头土脸,惊魂未定,但看向陈玄墨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敬畏和感激。今天要不是陈玄墨,他们估计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陈先生,您……您真是活神仙啊……”一个青年声音还在发颤。
陈玄墨苦笑一下,摇摇头,没力气多说。他目光落在血池上方。
那青铜罗盘依旧悬浮着,散发着柔和的青金色光芒,只是光芒比之前似乎稳定了不少。而那件裹尸布,则彻底失去了所有邪异气息,变成了一块普通的、肮脏的破布,浸泡在污血里。
看来,在玉印最后那一丝能量的帮助下,罗盘终究是压制并彻底净化了裹尸布的邪力根源。
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斗,似乎终于以两败俱伤、阮黑败逃告终。
密室中暂时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平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但陈玄墨的心,却丝毫不敢放松。
阮黑逃了,外面的情况未知。李金财的尸体还躺在那里,阮氏兄妹也不知所踪。玉衣,那个神秘的青铜匣子……
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恢复一点体力,然后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就在他目光扫过那滩阮黑留下的血迹时,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那暗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