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墨靠墙坐下,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右肩的伤口经过简单包扎,但麻木中透着钻心的疼。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那枚青铜罗盘。
此刻的罗盘黯淡无光,沾满了干涸的暗红色污血和泥垢,沉甸甸、冷冰冰,就像一块刚从废品站捡回来的破铜烂铁,哪里还有半点之前悬浮空中、光华流转的神秘模样。
“墨哥,这宝贝……没事吧?”胖子歪过头,有气无力地问,小眼睛里满是担心。这可是他们拼了老命才保下来的东西。
陈玄墨仔细检查着罗盘,指尖拂过那些被污血填满的山水星辰纹路,能感觉到内部那股浩瀚的力量如同沉睡的巨兽,沉寂无声。只有一丝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联系,还连接着他的心神和罗盘。
“应该没坏,只是灵性被污血秽气蒙蔽,力量也耗尽了。”陈玄墨稍稍松了口气,用破布蘸了点清水,小心地擦拭着盘身,“需要找个安静地方,用特殊方法慢慢净化温养,才能恢复。”
胖子一听没坏,顿时来了点精神:“那就好,那就好……差点以为咱们白忙活了。”他顿了顿,又苦着脸,“不过墨哥,底下那洞……还有阮黑那老瘪三,咱就不管了?他要是杀个回马枪……”
陈玄墨擦拭罗盘的手顿了顿,脸色沉静:“管,当然要管。阮黑用了血遁之术,又失了本命邪器,伤势极重,短时间内绝无能力再兴风作浪。但那个洞……”
他脑海中浮现出血池底部那个黑黢黢、散发着阴冷泥土气息的洞口。
“那洞口绝不能留。阮黑知道那里,万一他还有同党,或者别的邪祟借此通道出来,后患无穷。”陈玄墨看向胖子和王婆儿子,“我们必须尽快回去,把那个洞彻底封死。”
王婆儿子一听还要回去,脸都白了,另外两个青年也面露惧色。昨晚的经历实在太过吓人,现在想起来腿肚子都转筋。
“陈……陈先生,那鬼地方……还去啊?”一个青年声音发颤。
陈玄墨理解他们的恐惧,放缓语气:“别怕,白天的阳气重,邪祟不敢轻易现身。而且阮黑已逃,最大的威胁没了。我们只是去把洞堵上,完事就走,绝不耽搁。”
他顿了顿,看向王婆儿子:“大哥,还得麻烦你们再帮一次。完事之后,我必有重谢。”
王婆儿子虽然也怕,但性子憨厚实在,想到陈玄墨昨晚救了他们所有人,一咬牙:“中!陈先生你说咋干就咋干!俺们跟你去!”
另外两个青年见领头的都答应了,也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胖子挣扎着爬起来:“我也去!妈的,倒要看看那破洞还能冒出什么花样!”
几人稍作休息,处理了一下伤口,又胡乱吃了点东西填肚子。陈玄墨让王婆儿子去准备些更结实的东西——水泥、沙土、砖块,还有更长的绳子和几个大功率手电。
下午,日头偏西,几人带着东西,再次悄悄摸回了三元里废墟。
警戒线还在,但看守的警察似乎换班吃饭去了,并没在近前。废墟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大半。
他们熟门熟路地绕过警戒线,再次下到那片狼藉不堪的密室。
白天的密室比晚上看起来更加破败惊心。顶上破窟窿投下的光柱里灰尘飞舞,映照出满地碎石、裂开的地面,以及那口几乎干涸、只剩一层暗红粘稠底子的血池。空气里依旧弥漫着那股难以散去的腥臭和焦糊味。
“动作快点。”陈玄墨低声道,目光扫过四周,警惕任何异常。
胖子举着新买的大手电,光柱扫过血池:“墨哥,那洞还在那儿!”
只见血池底部,那个被简单掩盖的洞口再次显露出来,黑黢黢的,像一张等待吞噬什么的嘴。之前盖上去的木板和油毡歪在一边。
陈玄墨让王婆儿子三人在上面接应,自己和胖子带上工具,再次下到池底。
越靠近那个洞口,那股阴冷潮湿、带着陈腐泥土和淡淡金属锈蚀味的风就越明显。
“我靠,这风真邪门,吹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胖子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衣领,把手电光对准洞口内部。
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洞口内侧。里面似乎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向下延伸的狭窄通道,仅容一人勉强通过。洞壁并非天然岩石,而是某种烧制的厚土砖,砖石表面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
“墨哥,这好像是……画?”胖子眯着眼,仔细分辨。
陈玄墨凝神看去。那些图案因年代久远和潮湿侵蚀已经非常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是一些人物祭祀的场景。人们穿着古老的服饰,戴着夸张的头冠,围着篝火或祭坛舞蹈、跪拜。风格古朴、粗犷,带着明显的南越古国特征。
“是南越时期的壁画。”陈玄墨心中微震。这密室之下,竟然还藏着这么古老的东西?阮黑和李金财知道这个洞的存在吗?他们是否进来过?
“墨哥!墨哥!你看这个!”胖子突然压低声音,带着兴奋,手电光定格在一幅相对清晰的壁画上。
那幅壁画描绘的是主祭者高举一件法器的场景。那法器是一个圆盘,上面有着复杂的、如同山水星辰般的刻度……形态与青铜罗盘极其相似!但仔细看,又有些许不同,似乎比陈玄墨手中这个更……完整,圆盘周围还隐约环绕着其他几个小型的、造型奇特的辅助部件。
“这……”陈玄墨心头一跳。难道这罗盘并非单独一件,而是一套法器中的核心部件?
就在他全神贯注观察壁画,试图解读更多信息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金属碰撞声,突然从洞窟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