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吹来的夜风带着凉意,收音机里那条插播的新闻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陈玄墨和胖子的心头。
“……失踪人数已上升至七人……多在夜间于城郊结合部、废弃房屋周边活动后失去联系……”
胖子咽了口唾沫,刚才在铜匠铺里因为价钱和那个诡异齿轮带来的紧张感还没完全消退,此刻又添上了一层新的寒意。他凑近陈玄墨,压低声音,小眼睛里满是惊疑不定:“流、流浪人员失踪?还七个了?墨哥,这……时间点也太巧了吧?阮黑那老小子刚败逃,正是需要‘补品’的时候……”
陈玄墨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过西关老城区那些灯火阑珊、阴影重重的角落,仿佛要穿透那些斑驳的墙壁,看清隐藏其下的污秽。阮黑修炼的南洋邪术,尤其是那件受损的邪罗盘,想要修复甚至强行恢复自身伤势,最快最歹毒的办法,就是汲取生灵魂魄,特别是那些气运低迷、无人关注的流浪者,简直是他们眼中最“合适”的目标。
“不是巧合。”陈玄墨的声音低沉而肯定,“阮黑重伤,他那邪罗盘也差点碎了,急需大量生魂来修补和补充力量。这些失踪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一股无形的紧迫感压了下来。象岗之战看似解决了一场大危机,却只是斩断了阮黑伸向地脉的一只触手,这毒蛇显然还有余力,并且正在用更隐蔽、更残忍的方式反扑。
“那……那我们怎么办?”胖子虽然心里发怵,但还是下意识地问道。多年的交情和对陈玄墨的信任,让他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墨哥说有事,那就得上。
“不能不管。”陈玄墨言简意赅。他摸了摸怀中变得温顺但依旧传来微弱感应的青铜罗盘,“先回住处,准备一下。阮黑的人可能在暗处活动,我们得小心。”
两人不再耽搁,加快脚步,离开了这条弥漫着老旧金属和淡淡邪异气息的巷子,融入了广州城愈发深沉的夜色中。
他们临时的落脚点是一间位于老城区边缘、不太起眼的小招待所。房间狭小,设施简陋,但好在还算干净隐蔽。
关上门,陈玄墨立刻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几样东西摊在桌上:古朴的青铜罗盘、那枚关键时刻屡建奇功的玉印、几张画好的符箓,以及那把有些变形的工兵铲。最后,他小心地拿出了那个装着星铁锭和《星铁纪要》羊皮卷的油布包。
“墨哥,你是想……”胖子看着那块黝黑泛着星点的金属锭,眼睛眨了眨。
“星铁至刚至阳,破邪效果极佳。如果能尽快打造成针,对付阮黑的邪术能多几分把握。”陈玄墨一边说,一边快速浏览着羊皮卷上关于“星铁破煞针”的炼制细节,“沈师傅需要三天,这三天我们不能干等。必须查清失踪案是否与阮黑有关,如果能找到他们的窝点,或许能救回一些人,至少也能打断他们的恢复进程。”
胖子点点头,脸上的肥肉抖了抖,露出几分壮烈牺牲的表情:“明白了!查案是吧?胖爷我义不容辞!就是……这次能不能别让我再扮什么奇怪的角色了?上次在凉茶铺差点没把我苦死。”
陈玄墨没理他的贫嘴,将注意力集中在羊皮卷上。炼制星铁针需要特殊的辅料和精准的火候,目前条件不具备,只能暂时搁置。他收起羊皮卷,将重点放在罗盘和符箓上。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罡气注入罗盘,罗盘表面的山水星辰纹路泛起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光。与象岗地脉核心建立联系并得到石灵馈赠后,他对罗盘的感应和控制力都增强了一丝。此刻,他试图借助罗盘对阴邪之气的敏感,来大致感知城市中异常气息汇聚的区域。
罗盘指针先是微微晃动,随后缓缓偏转,指向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城西、偏北。那里正是广播里提到的城郊结合部,废弃工厂和棚户区混杂的区域。
“方向吻合。”陈玄墨收起罗盘,“明天一早,我们去那边看看。”
“得令!”胖子应了一声,随即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他这才想起两人折腾了大半天,晚饭还没着落。“墨哥,你看这都快半夜了,要不……先搞点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抓坏人不是?”
陈玄墨也感到腹中饥饿,点了点头。两人锁好门,下了楼,在招待所附近找了家还在营业的宵夜摊。
摊主是对中年夫妇,卖的只是最简单的云吞面和炒河粉。这个点,客人不多,只有几个下夜班的工人埋头吃着。
胖子饿坏了,呼噜呼噜干掉一大碗云吞面,又加了一份干炒牛河,吃得满头大汗。陈玄墨吃得慢些,一边吃,一边留意着摊主夫妇和旁边食客的闲聊。
“……听说了没?又丢了一个!”一个穿着工装、身上带着油污的男人压低声音对同伴说,“就前天晚上,在老农药厂那边没的……”
“真的假的?这都第几个了?警察还没抓到人?”同伴惊讶道。
“抓?上哪抓去?都是些没亲没故的,丢了也没人知道得太清楚。有人说……是撞邪了!”工装男人声音更低了,“有人说晚上在那些废厂房附近,看到过黑影,还有怪味……”
陈玄墨和胖子对视一眼,默默记下了“老农药厂”这个地点。
吃完宵夜,回到招待所。胖子沾床就着,没多久就鼾声微起。陈玄墨却没什么睡意,他坐在窗边,就着昏暗的灯光,再次研究起广州市区地图,将广播里提到的城郊结合部、以及刚才听说的“老农药厂”等几个可能有废弃建筑的区域圈了出来。
夜色深沉,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所有的角落。在某些阳光遗忘的地方,黑暗正在滋长,吞噬着无声的生命。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两人就醒了。随便在路边摊吃了点豆浆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