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间里,刺鼻的烟雾终于渐渐散去,只留下满目狼藉和劫后余生的虚弱呻吟。
陈玄墨忍着全身骨头散架般的疼痛,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他快速扫视了一圈,确认阮黑和那老头确实已经借着烟雾遁走,不见踪影。隧道深处黑黢黢的,此刻追上去风险太大。
“胖子,先别管别的,救人要紧!”陈玄墨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指了指地上那些蜷缩着、瑟瑟发抖的流浪者。
“明白!”胖子应了一声,也顾不上自己浑身酸痛、脑袋还在嗡嗡响了,连忙蹲下身,挨个检查那些流浪者的情况。
这些人虽然醒了,但长时间被邪术汲取魂魄之力,身体和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一个个眼神涣散,面色蜡黄,嘴唇干裂,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最早被拖进来的那个男人,稍微清醒一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后怕。
“没事了,没事了,坏人都被打跑了!”胖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可靠,他扶起一个几乎坐不稳的老人,把自己那件本就沾满污渍的外套又紧了紧,裹在对方身上。
那老人迷迷糊糊地,感受到一点暖意,下意识地就紧紧抓住了胖子的胳膊,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了过来,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咽。
“哎哟喂……大哥,您轻点,勒……勒死我了……”胖子被勒得胖脸通红,又不敢用力挣脱,生怕伤到这虚弱不堪的老人,只能龇牙咧嘴地求助,“墨哥,搭把手,这位大爷劲儿还挺大……”
陈玄墨走过来,轻轻在老人颈后某个穴位按了一下。老人身体一软,抓着胖子的手松开了些,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重新陷入了一种保护性的昏睡。
“让他们尽量保持安静,节省体力。”陈玄墨低声道,又看向另外几人,“得尽快送他们去医院。”
“怎么送?叫救护车?怎么说?说这里有一群被邪教分子吸了魂的流浪汉?”胖子一脸为难,“警察问起来咱咋解释?说咱们跟南洋降头师大战三百回合,顺便救了人?”
这确实是个问题。他们现在的状态,以及这地方的诡异情形,根本经不起官方的详细盘问。一旦牵扯进去,麻烦无穷。
陈玄墨略一沉吟,有了主意:“匿名通知。我们把他们转移到离出口近一点、容易发现的地方,然后找个公用电话报警,只说发现一群昏迷不醒的人,地点就说在废弃农药厂附近,别说具体地下。”
“这个行!”胖子眼睛一亮,“做好事不留名,胖爷我风格高!”
事不宜迟,两人立刻行动起来。陈玄墨虽然受伤不轻,但底子还在,勉强还能支撑。胖子更是发挥出惊人的潜力,连背带扶,小心翼翼地将七个虚弱不堪的流浪者,一个一个地挪出了这个阴森的地下空间,安置在工厂围墙外一处相对避风、还算干净的空地上。
做完这一切,两人都累得几乎虚脱,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气。夜风一吹,身上的冷汗变得冰凉。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找电话。”陈玄墨对胖子说了一句,强打起精神,朝着有依稀灯光的方向走去。
这荒郊野岭,找公用电话并不容易。他走了十几分钟,才在一个即将拆迁的村落边缘,找到一个小卖部。店门早已关闭,但门口挂着一个红色的公用电话牌子。
他投了币,拨通了110,压着嗓子,用尽量简短模糊的语言报了警,只说在某某路废弃农药厂外墙边发现多名昏迷人员,情况危急,随即不等对方多问,便挂断了电话。
做完这件事,他并没有立刻返回,而是绕了点路,在一个二十四小时自助银行门口停留了片刻,透过玻璃幕墙的反光,仔细观察身后,确认没有人跟踪,这才稍微放下心,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
回到原地,胖子正紧张地东张西望,看到他回来,才松了口气。
“搞定了,警察和救护车应该很快会到。”陈玄墨低声道,“我们得走了,不能留在这里。”
“走走走,赶紧走!”胖子连忙点头,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两人最后看了一眼那些蜷缩在地上的流浪者,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呼吸平稳,脱离了那个邪恶的祭坛,生命暂时无虞了。
“走吧。”陈玄墨转身,和胖子一起,迅速隐没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绕开大路,沿着偏僻的小道朝着临时落脚点的方向撤去。
走出没多远,身后隐约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响,红蓝闪烁的光晕划破了郊区的夜空。
陈玄墨和胖子没有回头,脚步更快了几分。
回到那间狭小简陋的招待所房间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两人都是身心俱疲,身上沾满了尘土、汗渍还有之前打斗留下的污迹,狼狈不堪。
胖子一进门就瘫倒在床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有气无力地哼哼:“不行了……感觉身体被掏空……墨哥,我觉得我能睡到后天……”
陈玄墨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体内罡气几乎枯竭。但他还是强撑着先反锁了房门,拉上窗帘,然后走到桌边坐下。
他需要整理一下思路,清点这次的得失。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救回了那七个无辜的流浪者,破坏了一场邪恶的生魂祭祀。这是功德。
其次,重创了阮黑。那面邪罗盘几乎被毁,阮黑本体遭受严重反噬,本命邪器(骨指)受损,短时间内应该掀不起太大风浪了。
最后,是意外收获——那枚初步显威的星铁针胚,以及吸附其上的一缕阮黑的本源邪气。
陈玄墨从布袋里小心地取出那枚星铁针胚。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