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院外的樱花与喧嚣，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的、比别处浓郁数倍的丹香。这香气不同于寻常丹药的醇厚，而是带着一丝清冽的凉意，像是雪山顶上的星泉，沁人心脾。
冰岚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打量着屋内的景象。与外面看到的雅致清冷不同，屋内的陈设其实极为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朴素。地面是打磨光滑的白玉石，倒映着屋顶垂下的琉璃灯盏，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正对着门的位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紫铜丹炉，炉身上雕刻着繁复的冰纹，纹路间隐约有寒气流转，显然是一件极难得的冰系炼丹宝炉。丹炉旁立着一张青石案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炼丹工具——玉质的药碾、银制的药勺、刻着刻度的量杯，每一件都擦拭得一尘不染，透着常年使用的温润光泽。
而最让冰岚惊叹的，是墙壁上的那些架子。
墙壁是用整块的寒玉砌成，透着淡淡的白色寒气，上面镶嵌着数十个紫檀木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整齐地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玉盒。玉盒并未完全闭合，隐约能看到里面透出的各色光芒——有的如火焰般赤红，有的似寒冰般莹蓝，有的像星辰般璀璨，有的若草木般翠绿。
那些光芒正是丹药散发出来的灵气光晕，色泽纯净，流转不息，显然都是品质极高的丹药。
冰岚忍不住走上前，目光在那些玉盒上流连，小嘴微微张开，眼中满是震撼。她跟着白彰学了五年炼丹，见过的高阶丹药不在少数，甚至在星辰柱的宝藏中也见过不少珍品，但从未见过如此多、如此精纯的高阶丹药集中在一起。
“这里居然有这么多高阶丹药……”她下意识地喃喃道，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叹，“而且每一颗的星力都这么纯净，真不愧是圣阶炼丹师。”
她能感觉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玉盒里，正散发着一股磅礴的水系灵气，仅仅是靠近，就让她体内的水系星力微微共鸣，那至少是八品巅峰的丹药，甚至可能是九品！而这样的玉盒，架子上足足有数十个。
羽白仙早已走到丹炉旁，正伸手抚摸着紫铜炉身，指尖划过那些冰纹时，炉身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听到冰岚的话，她连头都没有回，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专注地检查着丹炉的状态，神情冷漠而专注。
冰岚吐了吐舌头，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连忙收敛了目光，乖乖地站在原地，不敢再随意走动。她能感觉到，这位羽长老性子冷淡，不喜喧哗，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
屋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羽白仙摆弄丹炉的细微声响，以及墙壁上那些丹药散发出的、几乎微不可闻的星力流动声。
冰岚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被那些玉盒吸引。她看到一个半开的玉盒里，躺着一枚通体莹白的丹药，丹药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冰纹，像是天然凝结的霜花，散发着极寒的气息，光是看着，就让她觉得指尖发凉。
“那是……冰魄丹？”冰岚在心里猜测着。冰魄丹是上品冰系丹药，能瞬间冻结对手的星力，极为难得，她只在白彰的丹经里见过图谱，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实物。
她又看向旁边的玉盒，里面是一枚赤红如玛瑙的丹药，表面仿佛有火焰在跳跃，散发着灼热的气息，与旁边的冰魄丹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应该是炎魂丹吧？”冰岚心中愈发惊叹。炎魂丹与冰魄丹齐名，是上品火系丹药，能极大地提升火系修士的爆发力，同样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
就这样，她一边在心里默默辨认着那些丹药，一边感受着屋内浓郁的星力，心中对羽白仙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圣阶炼丹师的底蕴，果然不是高阶炼丹师能比的。
羽白仙检查完丹炉，转过身，目光落在冰岚身上。她的眼神依旧是淡淡的，没有赞许，也没有不满，像是在看一件普通的物品。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羽白仙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旧。
冰岚连忙收回目光，恭敬地说道：“回羽长老，这里应该是您的炼丹房。”
“是，也不是。”羽白仙淡淡道，“这里不仅是炼丹房，更是我的试药间。架子上的丹药，有一半是成品，另一半，是失败品。”
“失败品？”冰岚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丹药灵气如此精纯，怎么可能是失败品？
羽白仙走到架子旁，拿起那个装着冰魄丹的玉盒，语气平静：“这枚冰魄丹，看似完美，实则冰纹中有三处细微的断裂，药效只能发挥九成。对于高阶炼丹师来说，九成药效已是难得，但对于圣阶来说，差一分，便是失败。”
她将玉盒放回原处，又拿起那枚赤红的炎魂丹：“这枚炎魂丹，火焰之力过于暴躁，缺少一丝温润，强行服用，会灼伤经脉。同样是失败品。”
冰岚听得目瞪口呆，她从未想过，在她看来已是极品的丹药，在羽白仙眼中竟然是失败品。她这才明白，圣阶炼丹师对丹药的要求，竟严苛到了这种地步。
“炼丹，求的是极致。”羽白仙将炎魂丹放回玉盒，转过身看着冰岚，琉璃色的眼眸中终于多了一丝认真，“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若连分辨成败的眼力都没有，趁早回去，不必跟着我浪费时间。”
冰岚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弟子明白，弟子会努力学习的。”
羽白仙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到青石案台前，从储物袋里取出几株灵草。那几株灵草都散发着浓郁的星力，叶片上甚至凝结着淡淡的灵液，显然是年份极高的珍品。
她拿起玉质药碾，开始研磨其中一株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