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十几分钟,三人身上冻透的棉袄都干了七八成,李寻站起身,拍掉手上的雪渣:“行了,时间不等人,天快黑了,再不走,夜里山里可不讲道理。
这回,秀秀和小敏居然异口同声:“走!”
三人用麻绳把爬犁捆牢,正要动身——
“汪汪汪!!!”
花花突然狂叫起来,接着大黑、二黑、大虎也炸了毛,全朝着他们身后狂吼,耳朵平贴,尾巴僵直,跟见了阎王似的。
李寻心头一紧,猛地拽下背上老猎枪,一步挡在姐妹俩前面。
坏了,驼鹿的血味儿,招来东西了!
他早该料到。
可没想到,这回狗子们不光是警戒——是怕!
连平日里最彪悍的大虎,现在都缩在脚边,浑身发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李寻眯眼朝黑压压的林子盯。
雪地平整,树影静默,啥也没有。
可狗子不会乱叫。
一定有东西,在盯着他们。
“姐夫”小敏声音都颤了,紧紧攥住秀秀的手,躲到李寻背后,只敢从他臂弯缝里偷瞄。
秀秀也抓起枪,指节发白,可一句话都不敢说。
李寻屏住气,静静听——
沙…沙…
雪地里,踩着细碎节奏,不急不缓。
像人?不像。
太轻了。
不是熊,熊踩雪是咚咚闷响。
不是狼,狼是一串疾跑,没这停顿感。
那是猫科。
他脑中一跳——豹子?老虎崽?
摇头。
虎崽胆小,见人就逃,饿死都不敢凑近人堆。
除非——
他后颈寒毛猛地一炸。
冷气顺着脊椎一路爬上来。
是它。
那玩意儿。
怪不得山下羊圈的羊,一夜没了;怪不得前天半夜的狼群,自己撞树上死了大半。
是他。
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
秀秀和小敏也听见了。
四只狗子,不再吼,而是趴在地上,前爪刨雪,喉咙里滚着低沉的咆哮,随时要扑。
小敏吓得一屁股贴在李寻腰后,眼睛瞪得溜圆。
突然——
坡顶上,一道影子,慢悠悠地翻了上来。
黑、黄、白三条纹路像烧红的刀疤,缠在身上。
脑门正中央,一个硕大的“王”字,像用血蘸着画上去的。
雪光映着它的眼睛——
绿得发冷,像两口深井。
“姐姐夫”小敏嗓子眼儿挤出气音,“是是老虎!”
秀秀浑身一软,差点没握稳枪。
她一把捂住小敏的嘴,死死摁着,生怕她再发出半点声音。
小敏连连点头,眼泪直接砸在雪地上,不敢哭出声。
妈妈呀
这哪是老虎?这是山神下凡啊!
它就这么站在高处,不急不躁,像在看三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虫。
压迫感像冰水,灌进肺里,喘不动气。
李寻手里两杆老火铳,抖得比腿还厉害。
打它?
两发铅弹能伤它皮毛就不错了。
真要扑上来,一扑就到脸。
现代枪?他压根不敢用——暴露就死全家!
武松?开什么玩笑!
他连猪都没杀过!
可眼下,不拼就是死。
他咬牙,猛一闭眼,心里嘶吼:
——属性点,给我加!全加速度!加耐力!
十点,必须顶上!
求老天爷,给他两秒活命的时间!
那虎,终于动了。
它轻轻一爪,拍碎脚下一根枯枝。
咔。
声音轻得像雪落。
可三人,齐齐僵住。
它,要来了。双方对峙了足足好几分钟,谁也没动。
最后,那头东北虎慢悠悠抬了下眼皮,瞄了眼挂在树杈上那堆驼鹿内脏。
它迈着瘸腿似的步子,晃晃悠悠走过去,一抬嘴,轻轻一叼,那堆血淋淋的内脏就落进了它嘴里。
随后趴在地上,吧唧吧唧啃得津津有味,连骨头都不放过。
李寻一看,心里那块石头“咚”一下落地了。
他顺手从爬犁上抄起一大块带筋的鹿肉,二话不说,“嗖”地甩了过去。
“咱井水不犯河水,这顿你吃好,我走我的路,后会无期!”
两个姑娘吓得脸都白了,心口直突突,生怕那畜生一怒冲过来,把她们仨当点心。
可人家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只斜眼瞅了瞅地上那块肉,又低头接着啃自己的下水,连鼻息都没重半分。
李寻赶紧拍了拍身后僵成木头的两姐妹,顺脚踢了踢还在发抖的花花。
压着嗓子:“走,别回头。”
俩人猛点头,拽着爬犁撒腿就往山下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生怕那庞然大物忽然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