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候——
远处,传来一阵细若游丝的哭喊:
“有人吗?救命啊——!”
李寻猛地转身,眼睛直勾勾盯着声音来的方向。
大树下,树杈间。
陈梦蜷在枝干上,脸冻得发青,眼泪结了冰渣。
吓了这么久,跑了这么远,又冷又饿,嘴唇都裂了。
天一黑,她彻底慌了。
她想过找个避风处躲一夜,可没火、没刀,夜里林子里全是野兽。
不爬树,就是送死。
她咬着牙,拖着发僵的腿往前冲,结果一脚踩空,从坡上滚下去,裤子“刺啦”一声,撕了老大一条口子。
寒风直接往裤管里钻,雪也灌进去,冰得她直打颤。
她什么都不会,只懂一件事——爬高。
爬到树上,野兽够不着,至少能熬到天亮。
她缩在树枝上,抱着树干,牙齿磕得直响。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模糊的喊:“陈梦!你在哪?!”
陈梦脑子“嗡”了一下,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使出全身力气嘶吼:
“我在这儿!李寻!我在这儿!!”
她怕他听不见,竟直接站起来,双手疯了一样乱挥。
李寻抬头,一眼就瞧见了。
好家伙,这姑娘,真敢往树杈上爬!
要不是大黑这鼻子灵,差点就错过了。
明天回头一瞧,人就在树上,他却转头回了窝棚……
想想都得捶胸顿足。
“你这丫头……”
他张了张嘴,想骂两句,可一瞧她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又骂不出来了。
“快下来!别搁那装雕塑!”
“哦!等等我!我这就下!”
陈梦慌慌忙忙擦脸,脚下一滑——
冻麻的腿根本使不上力,脚一打滑,整个人直直往下滑!
“哎哟!”
李寻魂都快吓飞了。
你这下树怎么跟跳崖似的?
七八迈克尔,底下雪是软,可摔歪了肋骨、摔断腿,照样得残!
他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过去,双臂张开——
“啪叽!”
陈梦一头撞进他怀里,整个人软成一坨泥。
落地那一瞬,她以为自己要碎了。
脑子里唰唰闪过小时候偷糖吃、中考没及格、暗恋班长没敢说……
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硬实的胸膛上。
不是地,是人。
眼泪一下又涌出来了,她死死扒住李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呜……你们怎么才来啊!我以为我要死在这儿了!冷!好冷!好怕!”
李寻低头一看——
她裤子从大腿到膝盖,被树杈扯得稀烂,皮肤都冻得发紫了。
天早黑透了,可他眼力好,看得清清楚楚。
这地方,两山夹着一道沟,雪层薄得跟纸一样,白得晃眼,白得刺心。
他叹了一口气,没说话,一把抄起她膝盖,打横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还在抖。
“抱紧了。”
“恩……”
他转身,朝来路走去。
雪地上,留下两串脚印。
一串是她逃命的,凌乱、颤斗。
一串是他找她的,稳,且坚定。
“别哭了别哭了,咱这不是把你找着了嘛!”
“呜……呜呜……”
陈梦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啦啦往下掉,根本停不住。
李寻一看这架势,心都揪紧了,赶紧蹲下身:“行了行了,再哭下去,你眼睛真要哭瞎了!咱们得赶紧回去,天快黑透了,再耗下去,真得冻成冰雕!”
陈梦自己也清楚——再这么哭下去,眼睛肿得看不见,脚冻得迈不动,今晚铁定交代在这儿了。
她赶紧抬手抹了把脸,可刚想站起来走两步,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跪地上。
“李寻……我……我腿麻了,动不了,还疼得钻心!”她抽着气,声音发颤。
李寻低头一瞧——好家伙,右腿外侧一道尺来长的口子,皮肉翻着,寒风“呼呼”地往里灌,难怪疼得打抖。
“有知觉就还行!”他咬了咬牙,“要是没感觉了,那才真完了——早冻坏死啦!”
他二话不说,猛地扒下自己身上那件单薄的外衣,直接裹在陈梦腿上,又随手扯了几根树枝,笨拙却急促地缠紧,压在伤口上当临时绷带。
动作难免有接触,陈梦冻得发青的脸颊,这会儿竟悄悄浮起一层薄红。
绑完,李寻蹲下身:“你走不动了,我背你。”
陈梦哪还顾得上男女有别?她现在就是个累赘,能活命就谢天谢地了,立马趴在李寻背上,搂住他脖子,小脑袋一点一点,跟快睡着似的。
大黑在前头蹿着,狗鼻子贴地闻,拼命带路。
李寻背着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跑。
头顶忽然飘下几片雪花,轻飘飘落在陈梦脸上。
她伸手摸了摸,鼻头一酸:“幸好你来了……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