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秦雅露从济世堂出来时,日头已经升得老高。她不仅买了不少药材种子,还将店里能入药的苗株都包圆了——三七、白芷、当归,甚至还有几株难得的南方药苗。高伯,这些麻烦差人送到东城门口秦家的马车那儿。剩下的种子和种苗到了,麻烦给我送庄子去,多谢!她笑着递过银两,掌柜连声应下,吩咐小厮立即去办。
出了药房,她便直奔锦绣坊。既然出来了,自然要好好添置些衣物。虽说丝琴早已为她们备下了四季衣裳,但哪个女子不爱逛街买新衣呢?尤其是她这个前世除了医学研究和手术就爱逛商场的宅女。
这匹月白云纹的杭罗给昀昀做身襦裙,她穿浅色最好看。秦雅露指尖轻抚过料子,竹青色的缎子给忻宝做骑装,要镶上暗银缠枝莲的边。她自己在各色衣料间流连,最后挑了海棠红的妆花缎,又想起冬日将至,添了厚实的织锦缎和貂毛镶边的斗篷。
掌柜在一旁赔笑记录,秦雅露却意犹未尽:秋装冬装各三套,都要绣上暗纹。她的目光又被新到的珍珠头面吸引,这个也要了,珠子虽不大,倒是颗颗圆润。越买越起兴,索性又去隔壁首饰铺挑了几对玉簪金钗,这才心满意足地吩咐:这些做好后直接送到东城门外秦家庄子。
一通狂买后,她满意的一人走在街上,还把玩着腕间新买的珍珠手串。正当她低头欣赏珠串时,巷口突然冲出个人来,结结实实撞在她身上。
秦雅露被撞得一个趔趄,却凭着灵泉改造过的体质稳稳站住。定睛一看,撞上她的是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女,身材却异常高壮,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裳,头发乱蓬蓬地结着草屑。
那少女撞了人也不逃,反而慌慌张张地要帮她拾捡散落的东西,嘴里不住地念叨:对、对不起大妞不是故意的她粗笨的手指急切地去捞滚动的珠串,却总也抓不住,大妞帮您捡都捡回来
作死的赔钱货!一个干瘦老妇举着藤条追来。后面跟着的黑脸汉子气喘吁吁地追上,两只大手死死钳住少女的胳膊,对老妇低吼:娘跟她废什么话!张家婶子还在巷尾等着呢!说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呢!
老妇尖声打断:好人家?昨儿刘麻子明明说那种地方出价更高!说罢慌忙收住话头,心虚地瞟了秦雅露一眼。
那被称作大妞的少女突然挣脱汉子的钳制——令人惊讶的是,那汉子使尽浑身力气,两只手青筋暴起才勉强抓住她。少女指着老妇哭喊:骗人!桂花婶说过那是脏地方!会挨打!
秦雅露本要发作,先强压怒火俯身去拾散落的珍珠,却发现好几颗已经滚进泥水沟里。她当即沉下脸,声音冷得像冰:这串珍珠值十两银子。诸位打算怎么赔?
老妇顿时慌了神,那黑脸汉子却眯起眼睛,将秦雅露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见她虽衣着整洁,却并非苏城那几家富户小姐常穿的绫罗绸缎,发间也一个马尾般的竖起来,也无金玉首饰,心下便认定了这是个寻常人家的小丫头。
他顿时露出凶相,逼近一步冷笑道:小丫头片子,劝你少管闲事!这傻货是我们家的人,弄坏东西拿她抵债便是!再嚷嚷他故意捏得指节咔咔作响,信不信我连你一块儿收拾了?
秦雅露看似怯怯后退,袖中手指却轻弹。一缕无色无味的药粉随风散开——这是她用系统药材特制的蚀骨散。
啊呀!汉子突然惨叫倒地,浑身如千万只蚂蚁啃噬般剧痛难忍。他起初还强撑着脸面,破口大骂:你个死丫头使的什么妖法!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一边骂一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痛得浑身抽搐。
随着痛楚加剧,他开始满地打滚,声音也由怒骂转为哀嚎:痒死我了!痛啊!这是什么鬼东西!双手疯狂抓挠皮肤,很快就抓出一道道血痕。
老妇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下连连磕头:仙姑饶命!我们赔这就赔!
那汉子疼得满地打滚,突然挣扎着爬起来,咬牙切齿道:娘,别求她!我我去济仁堂找大夫!他踉跄着要往街口跑,却因剧痛又跌倒在地。
秦雅露不慌不忙地把玩着手中的药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去吧。济仁堂的张大夫最擅解毒,仁心堂的李郎中针法也不错。她俯视着痛苦挣扎的汉子,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过我这蚀骨散用了七味相克的药材,煎煮时又添了三钱灵特殊药引。莫说这苏城,就是京城御医来了,也未必能解。
汉子闻言脸色惨白,仍强撑着往前爬了几步。老妇急忙拉住他,哭喊道:儿啊!别逞强了!
秦雅露也不阻拦,只从容不迫地走到一旁的石阶前,轻轻拂去灰尘,优雅落座。她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药草纹样的绢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方才沾了尘土的指尖。
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隙,在她月白的裙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甚至好整以暇地取出随身携带的药典,借着日光翻阅起来,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她毫不相干。
偶尔抬眼,见那汉子跌跌撞撞跑向济仁堂的方向,她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笃定的笑意。素手轻抬,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腕间的珍珠随之发出温润的光泽。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果见那汉子面色青紫地爬了回来,手臂上新添了几处针灸的痕迹,浑身颤抖地匍匐在她脚边,声音已经嘶哑:仙姑小的知错了求您赐药
秦雅露这才合上书卷,徐徐起身,裙裾如流水般拂过青石板。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脚下痛苦挣扎的汉子,眸光清冷如秋潭:现在知道求饶了?
秦雅露收起药典,指尖捻着一撮药粉,冷眼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汉子:既然要赔,那就算个明白。这珍珠手串值十两,方才撞我那一下还得再加十两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