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刻钟后,房门再次打开。先走出来的是孙嬷嬷,她脸上已不见了忧惧,只余下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如释重负的激动,身旁府医更是一脸震撼,如同见到了神迹。
府医向着廖知府深深一揖,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回、回禀大人!夫人……夫人除了气血消耗过度略显虚弱外……脉象平稳有力,身体竟、竟无大碍!安若常人!这……实乃万幸,更是神迹!神迹啊!”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剖腹之后竟能安然无恙的状态,只能用“神迹”来形容。
廖知府悬着心终于落地,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幸而被旁边的亲随扶住。他眼中蓄满泪水,他深吸口气,沉声宣布:“好!传令下去!全府上下,赏三月例银!”
院中顿时响起一片感激涕零之声:“多谢大人恩典!贺喜大人!贺喜夫人喜得贵子!”
秦雅露适时再次奉上怀中啼哭减弱的小公子:“大人,您看……”
廖知府这才看向刚刚出生的嫡子,忙小心翼翼地自秦雅露怀中接过襁褓。他笨拙而珍重地用指尖轻轻触碰婴儿柔嫩的脸颊,笑得像个傻子,低声哄着:“孩儿莫哭……爹爹在这……爹爹在这……”
须臾,他才回过神,有些恋恋不舍地将孩子递回给孙嬷嬷:“嬷嬷,好生照顾小公子和夫人!缺什么只管去库房领!若有半点差池,唯你是问!”
“老奴省得!老奴定当肝脑涂地!” 孙嬷嬷赶紧稳稳接过宝贝的小公子,行了一礼,抱着千辛万苦得来的小少爷,带着一众仆妇丫鬟欢天喜地地退下去照料了。
等人都退散得差不多了,廖知府整理了一下激动的心绪,对着秦雅露郑重长揖到地:“秦姑娘救我妻儿性命之恩,廖某铭感五内!此恩此德,如同再造!先前情急失态,多有冒犯,万望姑娘海涵!” 这一礼,情真意切。
秦雅露侧身避开这一大礼,还礼道:“大人言重了。此乃晚辈本分,不敢居功。晚辈之法实属秘传,惊世骇俗,常人难以理解。全赖高老举荐以及夫人胆识过人,信得过晚辈这微末伎俩,晚辈才能侥幸一试。” 她将功劳推给了夫人的信任和高老的引荐。
廖知府忙转身看向一旁的高掌柜道:“正是!正要多谢高掌柜慧眼引荐!管家,去账房领一份谢仪给高掌柜!不,双份!”
“是,小的这就去照办”领着高掌柜下去
廖知府目光又落回秦雅露身上:“姑娘医术通神,实乃廖某平生仅见!姑娘先是救助少将军性命,后又救治高家小公子于危难,此番更是救我妻儿于鬼门关前……此等大恩!敢问姑娘,可有心愿所求?”他语气带着一丝探究。
秦雅露心知,这是试探她是否刻意接近,另有所谋,沉吟片刻,坦然道:“大人厚爱,晚辈实不敢当。晚辈不过一介农女,救人皆是机缘。。。顿了顿,又道:“及巧合,不敢言恩。我们姐妹三人历经艰险远道而来,所求者,不过是一隅安宁之地,自给自足,一家人平安喜乐过此余生足矣。” 她语气平和,眼神清澈。
这番话朴实无求,倒让廖知府一时语塞,想起方才院中的强硬“请”人手段,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羞愧难当:“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略一思忖,从腰间摘下一块通体温润、雕刻着精致“廖”字的木牌递给秦雅露,“姑娘既在苏城安家,此后若有要事,可携带此令牌,来府衙寻我,此乃我的私令,衙役见此令牌,不敢阻拦。”
这正是秦雅露想要的——一份能稍稍倚仗的本地官场人脉。她不再推辞,双手接过令牌收好:“多谢大人厚赐。”
秦雅露福身:“另,夫人调养需用的药物、饮食及伤口后续护理之法,还需烦请借文房四宝一用,晚辈留下医嘱。”
知府:“应该的!立刻为秦姑娘准备!秦姑娘请!”
秦雅露随丫鬟至偏厅。不多时,秦雅露写好医嘱。管家早已等在门外,带着她重回花厅与赵忻汇合。
“露露!” 赵忻见到妹妹安然无恙,悬了大半天的心终于落到实处,激动地扑过去拉住她上下打量,“怎么样?那知府没为难你吧?”
秦雅露笑容灿烂:“嗯!好得很,放心吧!”带着小小的骄傲
“二位姑娘!” 管家的声音及时打断了两姐妹的亲昵。他身后跟着个小厮,手中都托着一个沉甸甸、盖着红布的托盘。
管家躬身行礼,满面诚恳:“二位姑娘,此乃我家大人一点心意,万望二位收下,莫要嫌弃。”他亲自揭开了托盘上的红布——
霎时间,一盘码放整齐的银元宝映入姐妹二人眼帘!昏黄光线在元宝上流淌,闪烁着温润的光泽。观其大小形制,每盘约莫十锭五两的大元宝,合计五十两白银!
管家紧接着开口,语气里的窘迫清晰可闻:“二位姑娘,我家大人为官清正,一心为民,府中积财……确实微薄,大半都用于赈济灾民了。此番仓促之间,只集得这些薄银,实在惭愧!礼数简慢之处,老奴代我家大人请二位姑娘海涵了!”
秦雅露看着这盘数量不多却已是对方尽力筹措的谢仪,心中了然对方所言非虚。她唇边绽开真诚的包容笑意:“管家言重了。大人安置难民我们也知晓一二,您家大人才是真正令人敬佩的好官。这份心意,我们姐妹心领了。” 她态度温和得体,毫无轻慢之意。
一旁的赵忻可顾不了那么多心思!她那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满眼都是“发财了”的雀跃小星星。
管家见姐妹俩不仅不嫌少,言语间还对他家大人多有敬重,脸上窘色稍退:“姑娘们不嫌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