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紧抿的唇角与微微前倾的身姿,已泄露了满腹疑问。
五长老捧着茶盏,悠然啜饮,仿佛方才用探究眼神盯着明若泠的不是他一般。茶香氤氲间,他垂眸掩去了眼底的精光。
是明惟清带着玄霜影卫去石室复查血煞盟弟子的尸身了。他素来谨慎,深知小人物有时亦能掀起波澜。
殿内烛火摇曳,沉香袅袅,映得明若泠眉目如画。
她素手执盏,茶烟氤氲间,眸光清透似秋水,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姿态从容如闲庭观月,丝毫不为二人灼灼目光所扰。
窗外风过竹林,沙沙声衬得室内愈发静谧,唯有茶盖轻叩盏沿的脆响,在沉默中荡开一圈涟漪。
明惟澈终是按捺不住,剑眉紧蹙,目光在明若泠与明夫人之间来回游移,嗓音微哑:
“当真是长姐?”
他打小就见惯了长姐那副痴态,就算母亲都已经说了父亲验过血脉神魂,他还是觉得这事儿太难以置信了。
记忆里那个终日呆坐、不言不语的女子,怎会忽然间神思清明,举止从容?
而且还能修炼了!方才在城外竹林他们可都看到了那一招一式。
他手指不禁抓紧了手中的茶盏,似要借这微凉的触感确认自己并非梦中。
明若潇静坐一旁,眸中金光隐现,破妄瞳术无声运转。
她自幼修习此术,最擅窥破虚妄,可往日望向长姐时,所见总如雾里观花,神魂混沌不清。
而此刻,明若泠周身气息澄澈如镜,神魂凝实如月华流转,无夺舍之痕,无蛊虫之秽,更无半点易容伪装之相。
窗外一缕夜风穿堂而过,掀起她鬓边一缕青丝,亦吹散最后一丝疑虑。
明夫人端坐主位,目光柔和地掠过三个子女,指尖轻轻抚过茶盏上细腻的釉纹,温声道:
“泠儿神魂归位,乃我明家之幸。”
话音方落,檐下铜铃忽被夜风拂动,清越铃音悠悠荡开,似在应和这天意回转的机缘。
烛火摇曳,明若泠腕间玉镯流转着温润的光晕。她抬眸望向弟妹,眼中笑意如春溪破冰,悄然化开经年霜雪。
“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话音未落,喉间忽地哽住。的记忆翻涌而上——
小弟小妹颤抖着将割破的手腕悬在药碗上方,鲜血顺着瓷沿滴答成线,而小妹天生药息之体,为了她已经到了遇见一颗灵草都要上前确认是否适合她长姐用。
而此前多次游学,一则是为了学习,以开拓视野,二则是为了外出寻觅是否有适宜的灵植。明家大房众人,皆是为了明若泠这位亲人而不懈努力。
眼前两双明亮的眼睛在泪光中模糊成星子。
她忽然想起现代的爸爸,那个总爱揉乱她头发的男人,此刻是否也正对着空荡荡的卧室发呆?此前他们一起寻找妈妈的踪迹,而今爸爸独自一人走上寻找的道路
就像这个世界的明家大房众人,十几年守着没有魂魄的躯壳
“阿姐的手好凉。”
明惟澈突然握住她颤抖的指尖,温暖的触感惊散幻影。她这才惊觉泪水已浸透衣襟,正要掩饰,却被明若潇整个扑进怀里。
小姑娘发间的药草香混着未散的硝烟味,撞得她心尖发疼。
青桑木椅上的缠枝纹硌在腰间,却远不及胸前那片湿热来得真切。
烛火在厅内轻轻摇曳,映照着三人相拥的身影。
明明严格来说,明若泠与明惟澈、明若潇二人从未真正相处过,可此刻的温情却如此自然,仿佛这十几年的分离从未存在。
明惟清不知何时已回到前厅,站在门边静静看着这一幕。向来沉稳的他,此刻眼角也微微泛红。
小妹明若潇紧紧抱着长姐的腰,眼泪浸湿了明若泠的衣襟;明惟澈则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明明想靠近却又有些踌躇。
五长老端着茶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转念一想,既然家主都已确认了明若泠的身份,那便不会有假。
他望着明若泠指尖流转的灵光,那缕不该存在的戊土之气实在令他心痒难耐。待这几个小家伙叙完旧,他定要好好问问三小姐——
不问清楚,他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明惟澈见大哥归来,立刻挺直腰板坐回青玉椅,方才那副扭捏模样瞬间收得干干净净
明若潇此时已止住哭泣,忽从袖中芥子戒里捧出一株灵草。草叶泛着罕见的青金色,叶脉间还流转着细碎的星光——显然是在某种特殊天象下采摘的。
“阿姐!这是我们在北境地心崖找到的。”
七岁的小姑娘双手递上灵草,眼底闪着期待,“能助你调养灵脉!就是”她声音突然变小,耳尖微红,“我还不知道它叫什么”
她偷瞄着长姐的反应,全然不见平日对二房堂姐们的凶悍模样,明若潇对二房的堂姐甚是厌恶,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若不是顾及爹爹的颜面,她早就使出一招水龙斩将其击飞了。
雪球:「主人,扫描完成。此株为【星脉草】,服之可拓宽灵脉容量,需在流星异象时采摘。
明若泠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她伸手轻抚小妹的发顶,指尖带起一缕温润的灵力涟漪:“谢谢潇儿的礼物。”掌心星脉草的青金色叶脉在烛光下流转如星河,“若姐姐没猜错,这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