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微微一顿,茶汤表面竟凝出细小的冰晶。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凛,看来祖父早看穿了这些小把戏,只是为何迟迟不点破?
院中,又见明璐瑶双手捧起半截焦黑的玉佩,残存的流苏穗子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曳。那玉佩断面参差不齐,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像是被天雷生生劈开。
“这是在孙女院中寻得的,”她声音轻若游丝,指尖却死死扣住玉佩边缘。
“引雷阵消散后,这些本不该出现在枕霞小筑的东西”
她忽然掀开身旁的黑檀木匣,浓重的焦糊味顿时弥漫开来。匣中乌黑的残渣里,隐约可见几粒未燃尽的赤色晶石,正是雷火丹特有的火纹砂。
明璐瑶垂眸掩去眼底暗芒:“有人特意将此物埋在孙女榻下。”
毕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明正霄:“请祖父准孙女传唤贴身婢女作证。”
院中静地能听见花瓣落地的声音,明璐瑶面前一阵风拂过,明正霄没有出声,但她知道这是准许了。
明若泠忽然嗅到一丝腥甜气息,抬眼便见锁秋与缚柳踏着诡异的同步步伐从影壁后转出。两个婢女面色惨白如纸。
这与她此前夜探西院时所见截然不同,那时的她们因为明璐瑶已经很久没有想到她们了,所以身上并没有添新伤。
看来明璐瑶给这两位婢女又下了什么古怪禁制。
两名丫鬟碎步趋入内堂,甫一照面便双膝触地伏身跪拜,却似被掐了喉舌般缄默不语,只将额头紧贴青玉砖面,宛如两尊凝固的雕像。
明璐瑶小指指尖轻轻勾起,在锁秋缚柳二人凝滞的空气中撕开一道裂隙:
“既来了,便把你们见着的、听着的,原原本本禀给祖父。”
“奴婢锁秋,四小姐跟前伺候的。”左侧丫鬟突然以头抢地,青砖上顿时洇开汗渍。
“月初按例去中正堂领月例时”
话音未落,明正霄广袖暴卷,罡风挟着碎屑从她耳畔掠过:“说重点!”
锁秋脖颈骤然绷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仍如提线木偶般继续道:
“四小姐的月例里混着雷火属性的灵植丹药”
她喉头滚动着咽下恐惧,“外表瞧不出异样,可若误服”
明正霄眉眼一掀,起身时带起的劲风使得周围的碎屑都震开,只见金光乍现,半透明的缚灵锁如毒蛇缠上锁秋咽喉,硬生生将她吊成跪立的姿态。
一旁的明敬已经瞧出不对劲,玄色衣袂翻飞间已按住父亲手腕:
“让儿子代劳。”
当蓝绿色光印自穹顶笼罩而下时,众人惊见两名婢女周身渗出蛛网状的灰雾。在明敬骤然收缩的瞳孔里,倒映着更为骇人的景象。
她们破碎的经脉中,暗红魔气正如蛆虫蠕动,那分明是魔瘴丹侵蚀的痕迹!
“雪球,她们这是怎么了?”神识无声询问
「主人,她们经脉里沉淀着魔气丹丸的痕迹,怕是服用了数月有余。加上明璐瑶日日以鞭笞她们取乐,新伤叠着旧伤,自然瞒不过化形境修士的法眼,更遑论您祖父那等境界了。
雪球扫描了一下二人的情况回答道。
明若泠闻言眸光微闪。看来明璐瑶的师父二长老留给她的宝贝另有蹊跷,否则怎会留下这般明显的破绽?
不过转念一想,西院精锐尽出,留守的不过些虾兵蟹将,再加上近日频出意外,她清醒后还能修炼的事情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也难怪明璐瑶会病急乱投医。
只是没想到,她竟对那二长老深信不疑
此时云霜与雨酥正瑟瑟发抖地缩在明若泠身后,两人交握的手臂上泛起细密鸡皮疙瘩。老家主不过稍稍释放威压,整个前厅的地砖便已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倒是雪霁和风阑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正踮着脚往西院众人那边张望,活像两只等着啄食的雀儿。
明璐瑶额角沁出冷汗,师父明明保证过,那药服下两个时辰后便会天衣无缝,药效更是能持续整整一日。为何祖父要突然出手?
她微微转头,只见母亲柳氏早已瘫坐在地,这个从未认真修炼过的妇人,在两位化形境强者的灵压,加上自己本身就很紧张的情况下,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柳氏此刻才惊觉,自己竟忘了老爷子当年是如何以一己之力镇压三大世家的。即便同是化形境巅峰,这位老家主的实力,也早已超脱了常理可计的范畴。
一炷香后,锁秋与缚柳如同断线风筝般重重坠地。两人面色惨白,衣襟被冷汗浸透,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刚从鬼门关爬回来。
待神志稍清,立刻以额触地,砰砰磕起响头:
“老家主饶命!家主饶命!”
明璐瑶身形猛地一晃,发间珠钗叮当乱颤。缩,嘴唇微微发抖:
“祖父这这是”此刻她眼中的惊惶再不是伪装。
柳氏见状,一把将女儿拽进怀中,染着丹蔻的手指不住拍抚她的后背:
“瑶瑶不怕!”声音却比平日尖利三分。
乔氏冷眼旁观多时,此刻终于开口。
“璐瑶,人是你带来的,话是你让说的。现在倒要装糊涂?”
明璐瑶在母亲怀里猛地一颤,抬起泪眼拼命摇头:
“瑶儿当真不知!她们平日最是老实传唤她们前来也只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