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月高悬,明若泠与裴寂昀踏着青石小径缓步前行。
很快便发现映入眼帘极为醒目的“血煞”二字牌匾,明若泠抬头望去,瞳孔骤然紧缩。
那二字并非墨迹或灵气所书,而是由无数猩红眼珠密密麻麻堆叠而成。每一颗都布满血丝,瞳孔收缩如针,随着她的注视齐齐转动,黏腻的视线如附骨之疽般黏上她的皮肤。
雪球在识海中提醒着:「主人,识别到此乃活祭瞳术!这些眼珠都来自被挖眼的修士!
随着雪球话音一落,夜雾中深紫色的瘴气翻涌,竟在牌匾周围凝成扭曲的人脸形状,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哀嚎。
那些眼珠突然同时眨动,黏液顺着匾额滴落,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焦痕。
“别看!这些是千目蛊,盯久了会融人神智!”
明若泠唇角微扬,竖起标志性的大拇指,“这千目蛊,是不是也叫活祭瞳术?”
裴寂昀眸光微沉,声音低哑,似从幽冥深处飘来:
“应当是的。不过,活祭瞳术比这更邪异些……它们相似之处,都是以活人修士的眼瞳炼成。”
他抬眸望向那血煞牌匾,眸底掠过一丝冷意,“这门匾上的二字,怕是嵌了上百双眼睛……”
明若泠指尖微蜷,仿佛能听见那些眼珠在黑暗中无声哀嚎。
她轻嗤一声:“那我们算是来对了,即便不能直接捣毁这鬼地方,救出那些人也算值了。”
话音未落,二人已踏入牌匾之下。巡逻使的黑袍上暗纹浮动,禁制流转,紫光如毒蛇般缠绕周身,从头至脚寸寸扫过。
敛息符早已无声燃烧,紫芒最终定格在明若泠腰间玉牌上。
呼吸凝滞。
倏然,紫光转绿,无声放行。
雪球嫌弃地甩尾巴:「反派审美批发的吧?
明若泠默默接话:“红配绿加唢呐,才是真绝色。”
二人如幽影潜行,半刻钟后,血煞盟全貌已尽收眼底——
殿巍峨如巨兽匍匐,两侧偏殿金瓦映血光,森然鬼气缭绕;后方楼阁隐于紫雾,数十座灰白石室突兀矗立,宛如森白獠牙,似要择人而噬。
明若泠足尖轻点,忽觉脚下土地时软时硬,仿佛踩在某种活物的脊背上……
这地底,怕是早已被挖成了蜂巢般的尸骸迷宫。
明若泠循着同心契的指引,穿过密林深处,最终停在一座灰白石楼前。
夜风掠过,木窗缝隙间渗出细碎的呜咽声,像是有人死死捂着嘴,从指缝里漏出的抽泣。
“安静!”
一声暴喝随着鞭子抽打肉体的闷响骤然炸开,紧接着是男子粗粝的呵斥:
“谁再出声,第一个扔进溶魂鼎!”
话音未落,噼啪爆裂声紧随而至,像是油锅沸腾,又似骨节寸断。
屋内啜泣声戛然而止,只剩死寂。
明若泠指尖掐进窗棂,在神识中低语:“雪球,能暂时屏蔽我的传音波动吗?”
她眸色微沉,“我想试试联系雨酥……若她无恙,正好里应外合;若无人回应……”
明若泠眼神定定地看着木窗,这血煞盟处处透着诡异,与其依赖她那半吊子的虚妄瞳术,以她觉醒境巅峰的修为,怕是只能数清墙缝里有几只蚂蚁吧?
如若没有回应,只能先试试雪球的“音画同传”了。
她指尖掐诀,一缕神识如丝如雾,悄然缠上斑驳石墙。
同心契的光芒在识海中绽放,独属于契约的玫红色灵纹如活水般流淌,在神识牵引下凝成两个小字,缓缓浸入雨酥的契约印记中。
“安否?”
字迹如血,却又透着清冽的灵韵,仿佛能穿透一切阴秽邪障。
裴寂昀静立一侧,眸色沉冷,神识却早已无声铺开,如一张无形的网,笼罩方圆数里。
夜风拂过密林,枝叶沙响间,他耳尖微动,连最细微的灵气波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石楼内依旧死寂,唯有那噼啪声时隐时现,像是某种可怖的倒计时。
石室内,火光幽暗,映出一室诡谲。
唯一的光源来自中央那团诡谲火焰。
没有柴薪,唯有一颗浑圆的漆黑石头,表面贴着猩红火符。
火光舔舐间,一截焦黑腿骨悬于其上,骨节扭曲,却辨不清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雨酥背靠冰冷石壁,缚灵绳如毒蛇缠腕,将一身灵力锁得死紧。
身旁横七竖八倒着几名女子,其中一人衣袂上赫然绣着明家云纹,看来不止她一人遭劫。
雨酥此刻闭目调息,正思索脱身之策,长睫在火光中投下阴翳。
识海深处,忽如惊雷炸响。
是大小姐的声音!
雨酥瞳孔骤缩,险些惊呼出声。
是了……以小姐的性子,发现她失踪后必定会追查至此。
自己落单时遭黑袍人偷袭,再醒来已在这血腥冲天的鬼地方。除了与明家不死不休的血煞盟,还有谁敢这般猖狂?
正想着,识海中,明若泠的传音再度荡开:
“若你清醒却无法动用修为,只需凝神聚念,于识海回应即可。”
雨酥咬破舌尖逼退昏沉,艰难盘坐。缚灵绳勒进皮肉,她却恍若未觉,全部心神沉入识海:
“小姐……我应当是在血煞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