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举杯,与国君共饮,酒液入喉,却各有滋味。
明若泠指尖轻叩着白玉杯沿,眸光微闪。
她早觉怪异,此刻才恍然,这殿中竟只有国君与君后,太子、公主、皇子等皇室子女一个未见,就连一位嫔妃也未见出席。
竟是都在古树那边?
连宴会都不必参加,只让世家之人在此,着实蹊跷。
若古树那边另有宴席,又何必在太极殿多此一举?
想到皇子,她忽然记起先前听闻的婚约流言。
那让周芷薇心心念念、甚至不惜对素未谋面的自己恼怒的二皇子,究竟是何等人物?
她下意识抬眼,望向周芷薇所在的宴桌。隔着重重人影,她却看得清晰,周芷薇正端着酒杯,指尖泛白,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显然方才的唇枪舌剑让她心绪大乱。
只是不知,这乱绪之中,藏了几分得意,又藏了几分不安?
明若泠轻轻晃了晃杯中残酒,眼底掠过一丝冷光。
无论那二皇子是何模样,这场牵扯到她身上的风波,总要亲自去瞧个明白。
想到此处,明若泠悄悄凑近母亲乔氏,素白的指尖轻轻搭在乔氏的锦袖上,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边:
“娘亲,前几日我与别家小姐闲话时,听闻一则流言,说我从前与皇家二皇子有过婚约,这可是真的?”
乔氏闻言,秀眉微蹙作思索状,玉簪在鬓边轻轻晃动。
她侧头看向身侧的明敬,低声问了几句,明敬微微颔首,她这才转回头,握住明若泠的手柔声道:“泠儿不必挂心,并无此事。”
她指尖抚过女儿水绿色衣袖上的银线兰草,细细抚平一处微褶:
“当年明家初兴,你大哥降生时,皇室便有意结亲,被我们婉拒了。待到你出生那日,不知姬氏从何处得了信,竟又提出来,想让二皇子与你定娃娃亲。”
明若泠恍然点头,眼中闪过好奇:“原来如此,那后来呢?”
“后来啊——”乔氏笑了笑,伸手将女儿耳边一缕微乱的鬓发别到耳后。
“他们把这话传得满城皆知,还特意派了内侍上门。先前已经拒过一次,第二次不好太拂皇室颜面,便只说等你长大些再议,只是后来……”
话音戛然而止,乔氏眼中掠过一丝复杂,却不再多言。
明若泠正想追问,殿外忽然传来礼官唱喏声,青桑国君已起身宣布:“起驾,前往青桑古树!”
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咽下,明若泠心里像被猫爪挠了似的,痒得厉害。
她不动声色地在识海中唤道:“雪球,能搜到当年怎么回事么?”
雪球欢快地应了一声,小爪子在虚空操作盘上飞快划动,灵力光晕溅起细碎的火星,显然对自家主人的八卦兴致勃勃,搜得比查功法秘籍还要卖力。
即将踏出太极殿时,明若泠无意间回头,眼角余光瞥见明悬苍四人正凑作一团,脑袋抵着脑袋低声嘀咕。
不过片刻,四人便匆匆散开——明悬苍身影一闪,独自从偏门快步离去,明远三人则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众人的队伍。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随着人流缓步前行。
指尖的墨玉佩传来温润的暖意,三叔明谦的声音忽然在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古树周围的阵法已启动,宴会前进过其他阵法的人手腕上的印记该发热了,当心些。”
明若泠垂眸,果然见皓腕内侧浮现出一道淡红色的印记,像一片蜷缩的枫叶。
这是方才入太极殿时,经过灵力检测留下的标记,此刻正隐隐发烫,仿佛有细小的灵丝在皮下游走。
穿过几重雕栏玉砌的回廊,御花园深处渐渐传来清越的灵泉声。
水雾如轻纱般漫过玉石小径,一株遮天蔽日的青桑古树赫然矗立眼前——
树干粗逾十丈,如撑天玉柱直插云霄,树皮上布满流转的金色符文,根系盘结处环绕着一汪碧绿灵泉,水汽中弥漫着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灵气。
这便是青桑的活灵脉。
传闻其根系深扎地底千丈,汲取着大地灵髓,维系着整座皇城的护国大阵。
树下设有一座白玉祭坛,三足鼎中香烟袅袅,显然是历代帝王祈福祭天之地。
青桑太子姬云宸正静立于古树下,月白锦袍上绣着暗金龙纹,他指尖轻触粗糙的树皮,闭目感受着符文流转的韵律,侧脸在斑驳的树影中显得格外冷峻。
“殿下,太极殿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一名影卫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
姬云宸广袖一挥,带起的气流拂动了祭坛上的幡旗:
“把那两个处理干净,别让宾客瞧出端倪。”
“是。”
两道黑甲身影应声上前,迅速拖走了灵泉旁那两具蜷缩的身影,一男一女,衣衫染血,早已没了声息。
姬云宸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浮香榭。
观景亭中横七竖八地趴着几人,像是睡着了一般,正是青桑皇室的几位皇子公主。
他缓步走过去,檐角的锁风铃被他周身的灵力惊动,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亭中烛火也跟着摇曳了几下。
他背着手站在亭边,目光扫过那些昏睡的身影,像是在打量笼中的猎物。
片刻后,他对身后一直沉默伫立的黑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