跚走上台的裴寂昀,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残忍笑意。他扭了扭脖子,骨节噼啪作响,周身土黄色灵力厚重如岩,压迫感十足。
“裴师弟,若是撑不住,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免得师兄我……不小心下手重了。”孙厉声音洪亮,满是戏谑。
裴寂昀虚弱地咳了几声,脸色苍白得仿佛连站直都费力,微微拱手,气若游丝:“孙……孙师兄,请……请手下留情。”
裁判一声令下,比赛开始!
孙厉毫无试探,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直扑裴寂昀!拳头凝聚厚重土石之力,挥出时空气都发出爆鸣!
所有人都以为裴寂昀会被这一拳直接轰下擂台。
然而,就在拳锋将及的刹那,裴寂昀脚下突然亮起微光——一张神行符被他瞬间激发!他的身体以与其“虚弱”状态截然不符的敏捷,险之又险地侧滑避开,躲过致命一击。
孙厉一拳落空,砸在擂台地面,留下个浅坑。他愣了愣,随即狞笑:“躲?我看你能躲到几时!”再次扑上,拳风腿影如狂风暴雨。
而裴寂昀,开始了他在擂台上的“表演”。
他全程未动用任何属于自己的、带着月华清辉的灵力或招式。他的战斗方式,彻底变成了一个纯粹“依赖”外物的修士。
神行符、御风符不断闪现,让他的身影在擂台上飘忽不定,总能在关键时刻避开重击。
当孙厉以范围性“震地波”限制他移动时,他立刻甩出几张金刚符,在身前布下层层光盾。光盾虽在重击下不断碎裂,却成功抵消了大半冲击。
孙厉久攻不下,越发暴躁,开始动用消耗更大的土系术法,凝聚巨石砸落。裴寂昀则不慌不忙,吞下一枚回气丹,同时抛出数张爆炎符,精准射向巨石薄弱点,在半空将其引爆。
他甚至用藤蔓符催生坚韧植物纠缠孙厉双脚,用迷雾符干扰其视线,用冰锥符攻击其必救之处……
整场战斗,裴寂昀将“辅助”二字发挥到极致。他像个移动的符箓丹药库,全靠这些外物弥补自身“虚弱”与“灵力不足”。他的动作总像慢半拍,闪避总惊险万分,防御光盾总一触即溃,时不时就要吞服丹药“补充”灵力……看起来狼狈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要落败。
但诡异的是,他就是没败!
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用最“恰当”的符箓或丹药,险象环生地稳住局面。
孙厉空有一身狂暴力量,却被这些层出不穷、效果各异的小玩意儿搅得烦躁不已,仿佛一拳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他的灵力在疯狂攻击中不断消耗,而对方那个“病秧子”,靠着丹药竟总能吊着一口气。
“混蛋!你就只会这些旁门左道吗?!”孙厉怒吼,攻势更猛,破绽也随之增多。
台下观众看得目瞪口呆。
“这……裴寂昀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吧?”“全靠符箓丹药堆啊!这得烧多少灵石?”“不过……你们发现没,他看着摇摇欲坠,孙厉就是拿不下他!”“他对时机的把握太绝了!每次都用最低成本化解最危险的攻击。”
明若泠在台下攥紧拳头,手心全是汗。她知道裴寂昀在演戏,可这场戏太过逼真,每一次看似惊险的闪避与格挡,都让她心头揪紧。
终于,缠斗近半个时辰后,孙厉因久攻不下、心浮气躁,在一次全力冲锋时,露出个巨大破绽。
一直“被动防御”的裴寂昀,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他未动用自身灵力,而是瞬间激发剩余的三张爆炎符、两张庚金剑气符!这些低阶符箓单独威力有限,此刻却被他以巧妙角度和时序同时引爆,所有能量汇聚一点,恰好轰在孙厉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胸膛空门之上!
“轰——!!”
剧烈爆炸声与刺目光芒淹没了孙厉的身影。
光芒散去,只见孙厉浑身焦黑地躺在擂台边缘,胸口衣衫尽碎。他仗着体修强悍未曾昏迷,却也伤得不轻,一时难以爬起。
而裴寂昀,站在擂台中央,扶着膝盖剧烈“喘息”,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仿佛随时会虚脱倒下,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了。
裁判上前检查后,高声宣布:“此战,天丹宗,裴寂昀胜!”
全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巨大哗然!
赢了?那个靠符箓丹药堆砌、看着随时要倒下的裴寂昀,竟然赢了?!
这胜利来得如此诡异,如此……缺乏强者风范,却又如此真实地发生了。
裴寂昀在众人复杂难言的目光中,再次“虚弱”地咳嗽着,慢慢走下擂台。明若泠立刻上前扶住他。
无人看到的角落,他借着她的搀扶微微侧头,在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快速道:
“看,我说了,破绽会自己送上门。”
语气带着一丝计划得逞的轻松,与台上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判若两人。
明若泠扶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心中百感交集。这一天,天丹宗在四面楚歌中竟奇迹般全员晋级。然而她也深知,裴寂昀这场“惨胜”如同在悬崖边行走,下一次,还能如此幸运吗?更大的风暴,恐怕还在后面。
赛事执裁总殿,副总裁判符晴的专属办公间内。
夜明珠的柔光洒满房间,却驱不散符晴眉宇间常年凝结的冰寒与麻木。她面前巨大的光幕上,正分格回放今日数场关键比赛的影像。手指在操控玉简上无意识摩挲,最终像被无形的线牵引,颤抖着点开标注“神机宗”的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