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笑了。
鱼儿,上钩了。
她没有回答巴顿男爵的咆哮。
她只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冷冷地注视着下方那片黑压压的钢铁洪流,目光最终落在了巴顿男爵的身上。
然后,她缓缓举起了右手。
在她的掌心,一缕赤红色的气流凭空而生。
那气流极细,飘忽不定,看上去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
“热风之刃”。
这是她凝聚了全部杀意与精神的底牌。
艾琳娜的目光扫过下方最密集的军阵,没有瞄准任何具体的人。
她只是,轻轻地,向前一推。
那缕赤红色的气流,便脱离了她的掌心,无声无息地,朝着地面飘落。
它太慢了。
也太无力了。
下方的士兵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头顶上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火星”。
只有阿奇博尔德大师,那位灰袍法师,在看到那缕红色的瞬间,头皮炸裂!
“散开!快散开!”
他发出了此生最凄厉、最扭曲的尖叫。
“是禁咒!快跑!”
禁咒?
所有士兵都愣住了。
他们茫然地看着自家那位一向沉稳的魔法顾问,此刻却像个被扼住喉咙的疯子。
就为了天上飘下来的那点……东西?
然而,下一秒。
他们明白了。
那缕赤红色的气流,在落入军阵上空十米处的瞬间—
轰然引爆。
没有声音。
没有火光。
视野中的一切,都被一个急速扩张的漆黑球体吞噬了。
那是一个绝对“静默”的领域。
领域所过之处,无论是身披重甲的精锐士兵,他们手中的长矛与盾牌,还是脚下坚硬的岩石地面。
万物,都在无声中被分解。
湮灭。
化为最原始的虚无。
当那个漆黑的球体消失时,一个直径超过三十米的巨大凹坑,凭空出现在了军队最密集的核心。
坑底光滑如镜,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琉璃质感,倒映着天空灰暗的光。
超过五十名最精锐的重装步兵,连同他们身上的一切。
就这么,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了。
连一粒灰尘都没有留下。
死寂。
整个战场,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风停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幸存的士兵们,呆呆地看着那个光滑得能映出人影的琉璃巨坑,看着那些刚才还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就这么凭空消失。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噗通。”
一名离得最近的骑士,双腿一软,从高大的战马上,直挺挺地摔了下来。
他身下,迅速蔓延开一片深色的湿热。
他被活生生,吓尿了。
巴顿男爵也彻底僵在了马背上。
他那张写满杀戮与征伐的脸上,血色尽失,只剩下三观崩塌后的茫然与恐惧。
他……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那是魔法吗?
不!
他见过帝都大魔法师施放的六阶魔法“流星火雨”,那也不过是砸出几个焦黑的大坑。
可刚才那个……
那是“抹除”!
那是神明才能拥有的,从概念上进行毁灭的权柄!
“神……神罚……”
他嘴唇剧烈哆嗦着,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天空中。
艾琳娜的脸色,苍白如纸。
这一记“热风之刃”,几乎抽空了她所有的精神力,甚至能感觉到生命力都被剥离了一部分。
但她强撑着,依旧用那种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俯视着下方那群已经彻底吓破了胆的“铁蹄”。
然后,她终于开口。
声音不大,却通过风元素的共鸣,清晰地,送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凡人。”
“谁给你的勇气,胆敢踏足……”
她顿了顿,吐出最后三个字。
“神的领域?”
“神的……领域?”
巴顿男爵的身体,在梦魇战马的背上,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天空中那个金发飘扬的女人。
她的声音,明明如此年轻,却偏偏带着一种仿佛跨越了万古的沧桑与威严。
她的眼神,明明如此平静,却又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要将人的灵魂都彻底冻结。
神。
这个念头,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了他的心脏。
难道……腐化之地深处沉睡着古神的传说,是真的?
而眼前这个女人,就是神行走于人间的……使者?
不。
不可能。
巴顿男爵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荒诞的念头驱逐出去。
他是一个信奉铁与血的人。
他宁可相信,对方是动用了某种他无法理解的上古魔法卷轴。
对,一定是这样。
那种威力的魔法,绝不可能连续释放!她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不要被她骗了!”巴顿男爵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色厉内荏的咆哮,“她只是在故弄玄虚!她只有一个人!”
“弓箭手!给我射!把她从天上射下来!”
他的吼声,终于唤醒了那些被恐惧攥住心脏的士兵。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对未知的颤栗。
上百名弓箭手立刻从阵中冲出,他们颤抖着抽箭搭弓。
“放!”
“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铺天盖地罩向了天空中的双足飞龙。
“艾琳娜姐姐!”芙蕾雅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小牙,上升!盘旋!”
艾琳娜的声音,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