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走出警局没多久,裤兜里的硬币又热了一下,像是被谁隔着布料掐了半秒。他停下脚步,手指插进兜里摸了摸那枚锈迹斑斑的“壹圆”,表面那道划痕还在微微发烫,跟刚从火堆里捡出来似的。
他没多看,顺手把硬币塞回角落,像藏一枚不敢花的倒霉钱。
街边泡面摊的塑料棚子还没收,老板正用抹布擦桌子,看见他路过,抬手招呼:“英雄哥,来一碗?刚煮的,不要钱。”
林野摇头,“我这人现在吃啥都怕烧起来。”
他拐进菜市场的时候,刘阿婆正在豆腐摊前数零钱。五毛一块地码在秤盘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小林啊,”她抬头看见他,声音压低,“你说那阵法……真能管用?”
“阵法谈不上,”林野蹲下身,从兜里掏出五枚硬币,依次摆在豆腐板边缘,“就是摆个形,图个心安。”
刘阿婆盯着那五枚锈币排成的五角形状,小声问:“不会出事吧?上个月王屠户请了个大师改风水,结果第二天猪头肉全馊了。”
“他请的是骗子。”林野指尖轻轻点了点中间那枚硬币,玉佩在胸口忽然一震,像是被人往耳朵边敲了下铜锣。
他愣了半秒。
不对劲。
这地方的地气早就歪了,土下面有股阴湿的味儿,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他想起母亲笔记里写过的一句话——“五鬼借路,财来血偿”。当时只当是老一辈吓小孩的话,现在摸着地面传来的那股冷劲儿,倒像是有人真的在这儿动过邪门阵法。
他不动声色,从酸辣粉盒底抽出一张自己写的黄纸符,撕成五小条,分别垫在每枚硬币底下。原本是想引点灵气试试稳定性,现在得改了——不能再“引财”,得“照回去”。
“成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今晚你关门最晚,账本别锁柜子里,就摊桌上。”
“为啥?”
“让它看看今晚谁眼红。”
当晚八点,市场办公室突然冒烟。
先是账本无火自燃,一页页卷边发黑,像是被看不见的火舌舔过。紧接着,十几个电子秤集体发疯,有的显示“-9元”,有的直接跳出“恭喜发财”四个字。卖鱼的老李抄起扫把就要砸秤,嘴里骂着“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搞事”。
林野混在人群里,手里捏着一杯关东煮的竹签,慢悠悠转着圈。
他知道是谁搞事——不是他,是这地方本来就不干净。那些被改过的风水局残气还在,像埋在墙缝里的老鼠屎,谁碰谁倒霉。他布的那套小阵,不过是把脏东西反照出去了而已。
刘阿婆站在自己摊位前,数着今天的收入,嘴角压都压不住。翻倍了,一分没少。
林野走过去,低声说:“明天早点收摊,别跟人争执。”
“你是不是知道啥?”刘阿婆拽住他袖子。
“我知道谁会来找麻烦。”他看了眼市场门口的方向。
果然,第二天中午,林月柔来了。
一身米白色风衣,头发扎得一丝不苟,身后跟着个扛摄像机的记者,活像电视台来拍“打假专题片”。
“各位商户请注意!”她站上临时搬来的塑料凳,声音清亮,“我们接到群众举报,有人利用封建迷信手段扰乱市场秩序,严重影响公共安全!”
人群嗡地一下炸开。
林野正坐在角落啃饭团,听见这话差点被芝麻呛到。
“哟,这不是我姑姑吗?”他咽下最后一口,拍拍手站起来,“啥时候改行当纪检委了?”
镜头立刻转向他。记者凑近,话筒递到嘴边:“你是林野先生吗?请问你是否承认昨晚在市场布设所谓‘聚财阵’,导致设备异常?”
“我不承认。”林野咧嘴一笑,“但我也不否认我摆了五枚硬币。”
“那你是在承认?”
“我不是在背课文。”他耸肩,“你们要抓我,得先证明那五枚硬币能控制电表。要不你现场摆一个?我给你买十包泡面当奖金。”
围观的人笑出声。
林月柔脸色沉下来:“你这种行为已经涉嫌传播迷信思想,误导群众!我已经向街道办报备,接下来会联合执法部门进行调查。”
“行啊。”林野点头,“等你查出谁让电子秤唱歌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也好奇。”
他说完转身就走,退到市场顶棚的铁柱后面,手伸进酸辣粉盒,摸出那张留了底的暗纹符纸。纸角写着一行小字:“财归原主,债随影追。”
趁没人注意,他绕到林月柔背后,借着扔垃圾的动作,把符纸轻轻一拍,贴在她背包内衬上。动作快得像蹭过去打了个喷嚏。
符纸贴实的瞬间,玉佩在胸口轻轻一跳,像是终于等到猎物踩进陷阱。
下一秒,头顶铁皮顶棚猛地一震。
“叮——”
一枚铜钱从空中落下,砸在铁皮上,弹跳两下滚进水沟。
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
不到十秒,上百枚古铜钱凭空浮现,密密麻麻从棚顶降下,砸得整个市场叮当作响。商户尖叫着抱头蹲下,记者踉跄后退,摄像机差点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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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柔站在原地,仰着头,脸上全是错愕。一枚铜钱斜飞过来,擦过她额角,划出一道细长血线,血珠顺着眉梢滑下来,像画了一笔红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