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刚迈出第三步,脚下的地板突然裂开。
不是往下塌,而是往上翻!瓷砖像纸片一样被掀起来,底下竟是一层泛着幽蓝色光纹的冰面。他手里那碗泡面猛地飞到半空中,汤水凝成一根根细针,面条居然扭动着像锁链一样朝他脖子缠过来!
他急忙侧身闪躲,肩膀狠狠撞在墙上,口袋里的酸辣粉盒“啪”地滑出来,摔在冰面上,盖子一弹,几张符纸散了一地,随即被一阵怪风卷着打转。
出租屋不见了。
天花板变成了飘雪的夜空,四面墙轰然倒塌,化作远处连绵的雪山轮廓。寒风夹着雪粒抽在脸上,生疼。他站在一条狭窄的山道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身后是咆哮而来的暴风雪。
“你不是说要加蛋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野没回头。他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也知道——那根本不是她。
他弯腰去捡一张符,指尖刚碰到,那张符就“呼”地一下自燃了,火苗竟是诡异的紫色,烧完后留下一缕黑烟,盘旋成一个“回”字,又瞬间碎成灰。
“加蛋也得有锅啊。”他低声说,“还得有火。”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从侧面劈来!他猛地低头,冰刃擦着头皮掠过,在石壁上划出一串火星。三步外站着一个人,穿着苏浅常穿的那件外套,脸也是她的模样,可眼神不对——太冷了,像结了冰的湖面,下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你烧符的手法变了。”那个“她”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以前你是掐着角点燃,现在……是用拇指蹭背面的胶。”
林野浑身一僵。
这个细节,没人知道。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这幻境,正在翻他的记忆,挑最不起眼的小事,拼成杀人的陷阱。
他慢慢把手伸进酸辣粉盒,摸出最后一张镇魂符。纸有点潮,大概是刚才摔在地上沾了雪水。他咬破舌尖,把血抹在符中央,然后贴上自己的眉心。
一瞬间,世界变了。
那个“苏浅”的轮廓开始晃动,像老电视信号不好时的画面,一圈红光绕着她旋转,噼里啪啦地闪着,像是电线漏电。
“果然是假的。”他一把撕下符纸,鼻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可那个幻影没有趁机进攻,反而歪了歪头,动作很轻,像在好奇地看着他。
“你不心疼我吗?”她问。
林野抬手抹了把鼻血,笑了:“心疼?上次你中箭的时候,我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现在你拿着刀砍我,反倒问我心痛不痛?”
他往前走了一步。
幻影也动了,速度比刚才更快,冰刃横扫,带起一片白雾。林野抬手格挡,虎口震得发麻,卫衣袖子直接裂开一道口子。
他没退,反而借力冲上去,左手死死扣住对方手腕,右手迅速从腰后抽出一根桃木钉——那是母亲笔记里提过的“断念器”,一直当书签夹在本子里,他从没想过真有一天会用上。
钉尖对准她的眉心,狠狠扎下去!
幻影笑了。
“你真的下得了手吗?”她说,“你连泡面都要等满三分钟才舍得吃,会忍心杀一个说话像她的人?”
林野的手,顿了一下。
就是这一瞬的犹豫,幻影猛地反手一扭,挣脱束缚,一脚踹在他胸口。他整个人往后飞出去,背重重撞上岩壁,喉头一甜,一口血沫咳了出来。
但他还是笑了。
“你说对了。”他撑着地面站起来,声音沙哑,“我确实舍不得。”
说着,他抬起手,把桃木钉反过来,用钝的那一头,狠狠砸向自己的膝盖!
“咔”的一声,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冷汗直冒。
可他也清醒了。
幻境靠情绪活着。你越慌、越怕、越心软,它就越强。刚才那一秒的心软,差点让他彻底陷进去。
他喘着粗气,重新握紧桃木钉。
“我不是舍不得你。”他说,“我是舍不得那个真正的苏浅。但你——”
他猛地冲上去,桃木钉直刺而出!
这一次,没刺眉心,而是狠狠扎进幻影的左肩——和当初毒箭射中的位置,一模一样!
“轰”地一声,红光炸开,像灯管爆裂!幻影的身体从伤口处裂开,一层层剥落,最后碎成无数冰渣,被风吹散。
林野单膝跪地,喘得像条街边的老狗。酸辣粉盒里只剩两张符,桃木钉上多了道裂痕,再用几次,就得报废。
可他顾不上这些。
因为在幻影消失的瞬间,他看见了——
那些冰渣落地后没有融化,反而排成一条线,笔直指向山道尽头。更远处,隐约浮现出一座冰窟,门口刻着一个图案:八瓣莲花,每一片都带着符文脉络。
和他在谷底见过的阵法,一模一样。
“原来你是这么玩的。”他喃喃道。
这幻境不是乱来的。它在引导他,也在试探他。每一次战斗,都在消耗他的法器、体力和情绪,同时悄悄把线索塞给他。
他想起母亲笔记里的那句话:“幻由心生,动则乱根。”
不是叫他别动,是叫他别乱动。
他靠着岩壁坐下,把剩下的两张符撕成八小片,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摆好。然后闭上眼,放慢呼吸,一点点压下心跳。
寒风刮在脸上,耳朵都快冻僵了。但他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