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沾着血,在掌心画出的符纹已经干了。他没放下手,只是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前方路灯下那个提匣的人影。
对方没动,但空气里那股压迫感越来越重,像是有人往你脖子上慢慢压铁块。
王大锤喘着粗气,肩膀一耸一耸,低声骂:“这人站那儿当灯杆挺合适,就是不讲武德。”
“别废话。”林野声音哑得像砂纸磨墙,“你带老李和伤员往前走十步,踩响石头,喊一声‘这边走’。”
“然后呢?”
“然后等我信号。”
“啥信号?”
“我吐血的时候就是信号。”
王大锤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照做了。他扶着伤员往前挪,故意踢开脚边碎石,哗啦一声响。
“这边走!”他吼了一嗓子,声音在废墟里转了几圈。
几乎同时,三道红光从匣子里射出,阴气链撕裂空气,直扑他们所在的位置。水泥地被抽得炸开,碎屑飞溅。
林野就在这一刻动了。他贴着岩壁往左挪,手指摸到那道裂缝——湿的,有风。不大,但确实通着。
他咬破手指,在岩壁上划了个箭头,又用炭笔在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x”。做完这些,他回头看了眼王大锤那边。
三人刚躲过第一波攻击,正猫着腰往回撤。敌人果然分了注意力,两道人影开始朝侧翼包抄。
时间够了。
林野招手,老李立刻会意,背着伤员钻进岩缝。通道窄得只能侧身,肩宽的人进去都费劲。老李卡了一下,硬是蹭过去,衣服被岩石刮出一道口子。
林野最后一个进,刚挤进去,就听见外面砰的一声闷响——王大锤扔了烟雾弹。
灰白色浓雾瞬间弥漫开来,遮住视线。敌人的红光在雾里乱扫,像探照灯找漏网之鱼。
“快!”林野低喝,往前爬。
里面比想象中深,地面滑,全是青苔和泥水混合的糊状物。每一步都得抓着岩壁借力。他的右腿旧伤突然抽了一下,疼得差点跪下去,但他撑住了。
“老子泡面都泡过五次了,这次不能烂尾。”他嘟囔了一句,继续往前。
爬了大概二十米,前面的老李忽然停住。
“堵了?”林野问。
“没。”老李回头,“是岔路,两条。”
林野凑过去看。左边那条往上斜,风更大;右边往下,黑得看不见底。
他伸手探了探左边通道的风向,又掏出手机晃了下屏幕。,但还能照出岩壁上的水痕。
“走左边。”他说,“往下是死路,这种老厂区排水系统都是单向坡,往高处才有出口。”
老李点点头,背起人继续爬。
林野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从酸辣粉盒里摸出最后一截炭笔,在掌心画地形图。他记得这片区域的地图——二十年前规划时,这里有过一条废弃的检修通道,连着地下变电站的备用线路井。
如果没填平,那就是活路。
身后雾气渐散,脚步声重新响起,追兵进了岩道入口。
“王大锤!”林野回头喊,“设障!能拖一秒是一秒!”
“知道!”王大锤应了一声,顺手掰下一块松动的石板,卡在狭窄处,又从怀里掏出个改装过的电容装置,贴在岩壁上,“老子网吧十年维护经验,今天全用在这儿了。”
话音落,他按下开关。
咔哒一声轻响,远处传来断续的电流嗡鸣,紧接着,岩道深处某处管道猛地喷出一股蒸汽,白雾冲天而起,把整个通道后半段全盖住了。
“搞定了。”王大锤咧嘴一笑,转身就往里钻。
可刚走两步,他忽然停下。
“林野。”
“咋了?”
“酸辣粉盒……你还带着吗?”
林野低头一看,盒子还在手里攥着,但边角已经被泥水浸透。
他反应过来,立刻把盒子递给老李:“拿着,万一断联,b预案靠它传信。”
老李接过,塞进口袋。
“写点啥不?”他问。
林野想了想,撕下卫衣布条,蘸了点渗出来的血,在上面写:“b预案启动,信号三短一长。”字歪得像小学生作业,但意思清楚。
“拿着它,要是我们走散了,去城西第七配电房找接头人。”他说,“别回头,也别等人。”
老李点头,背着伤员加快脚步。
林野这才松了口气,但没放松警惕。他抬头看,前面通道已经开始收窄,最高处也就一米六,再往前,得弯腰走。
“这哪是逃生通道,这是减肥专用道。”他嘀咕。
王大锤在后面哼了一声:“你要胖成球,早卡死了。”
两人正说着,前方忽然传来窸窣声。
“谁?”老李警觉地停下。
“别紧张。”林野往前挪了两步,“是老鼠。”
果然,一只灰毛老鼠从岩缝里窜出来,嗖一下跑没影了。
林野盯着它消失的方向,忽然笑了。
“有活物,说明通风没断,也没毒气。”他说,“咱们运气不错。”
话音刚落,头顶岩层一阵轻微震动,几粒碎石滚下来,砸在他肩上。
“不好。”王大锤抬头,“他们要炸通道。”